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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我見 June 19 Sun 2011
Little Monster

以鮮明、多變形象魅惑全球的Lady Gaga,總能藉其充滿爭議的創意裝扮搏得國際媒體的版面,並在毀譽參半中持續累積龐大的忠實粉絲群。這位流行天后駕臨台灣的這幾天,新聞鏡頭追逐Lady Gaga驚世駭俗的裝扮、評論其出人意表的發言,更注目她在演唱會上的裸露程度(新聞片段裡的馬賽克要遮掩的到底是裸露的身體還是窺視的意圖?)。即使早知這場大戲背後的商業邏輯,還是不得不佩服Lady Gaga在舉手投足間善用搞怪議題、拿捏媒體操作的功力。

這位不斷挑戰人們感官界限的流行魔女,意外地出身於禮教嚴明的義裔天主教家庭。優渥家境讓她的藝術與音樂天分得到充分培植,青少女時期便嶄露頭角並進入名校就讀。然而,這種「被安排好的優秀」卻無法讓她覺得自己被看見、被肯定,遂毅然從大學休學,走自己的路。其間曾因家裡斷絕金援而潦倒,甚至一度跳脫衣舞維生。這段追求自我的現實困境,讓失去家族奧援的Lady Gaga認定,只有吸引到人們的注意、維持自己的商業價值才能生存下去,才華和實力也才有機會被看到,即使被當成譁眾取寵的怪物也無所謂。

Lady Gaga後來乾脆自嘲是「怪物」(monster)一個,也暱稱自己的死忠歌迷為「小怪物」(little monster)。這種看似自甘墮落的自黏標籤,實則嘲諷著「麻瓜」眾生的庸碌無味,是一道可以緊抓粉絲向心力的魔法密語。這讓我記起前些年的動畫電影「怪獸電力公司」,裡頭的長毛怪獸躲在房間的衣櫥裡伺機嚇小朋友,為的是收集他們的驚聲尖叫來幫怪獸世界發電。現實世界裡的「流行怪獸」,不只擄獲粉絲的忘情尖叫,為自己和整套流行體系的帳戶充電;還能收集徬徨失措父母的感嘆、焦慮,以及一籌莫展的師長循環播放的諄諄教誨。論起驚嚇指數,偶像在舞台上的無邊魔力,顯然比起躲在衣櫥裡的長毛怪獸還要技高一籌。

治療室裡,心裡的那一個小女孩/小男孩是經常被邀請的「第三人」。和他們對話、熟悉並進而協助其安適存在,也是許多會談工作的核心任務。衣櫥裡躲起來嚇人的怪獸,似乎隱喻著每個「小孩」總有些既想依附又害怕靠近的客體;亦或「小孩」在某些狀態會自己變身成那隻怪物,擁有令人生畏的巨大破壞力,足以摧毀那些綑綁、限制其原初欲望的成人世界框架。「Little Monster」這個召喚同族的密語,或許正擾動了心中「小女孩/小男孩」身旁(或內在)的那隻小怪物,匯聚對僵化規則不耐、憤怒的集體力量,讓反叛的自我獲得若干安全感。當然,流行工業便可以在這樣的集體行為中覓得商機。

每次看見Lady Gaga出現在媒體上搶鎂光燈,總覺得她身旁有一道若隱若現的標語,寫著:「怪物,招募中!」(文/黃文弘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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