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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我見 Dec. 19 Mon. 2011
如果杜鵑不唱歌

在日本民間有一則廣為流傳的軼聞,描述日本戰國三雄對「杜鵑不啼」的態度差異:如果杜鵑不唱歌,豪放暴烈的織田信長說:「殺了它!」圓滑善謀的豐臣秀吉說:「我會想盡辦法讓它唱。」以堅韌隱忍著稱的德川家康則說:「如果杜鵑不唱歌,我會等到它們唱。」這個傳說顯然意圖以織田、豐臣兩位的衝動和陰沈,來襯托德川家康以忍得天下的不凡性格。

這類以性格為要的記述方式,是諸多稗林野史藉以生動描繪人物、貫穿因果主軸的要素。譬如三國演義刻意著墨曹操、孫權、劉備的個性差異和國勢的關聯,抑或在情節編排上彰顯「孔明∕周瑜∕司馬懿」、「關雲長∕張飛∕呂布」等不同人物組合的性格對比,將冰冷的歷史資料鋪陳出扣緊心弦的故事張力。然而,複雜交錯的歷史脈絡是否能被簡化成人物的善惡因果,或者只是讓歷史詮釋流於特定價值取向的陳述,這些疑慮都讓傳統正史鮮少將人物性格當成論述重點。

不過,以後現代學者為主的歷史學家們提出反思,認為強調結構必然性的大歷史著述有依附權力邏輯之嫌,進而主張記錄日常生活的微歷史(micro-history)有其積極意義。連帶地,晚近也有許多描繪歷史人物感受及回應的學術著作。心理學者則試圖運用佛洛依德以降的心理分析理論,進一步解讀關鍵人物的性格養成和行事風格。例如布蘭察德(William H. Blanchard)在著作「革命道德」(Revolutionary Morality)※中,針對甘地、馬克思、孫逸仙和切‧格瓦拉等等革命家,根據成長背景、家庭關係以及人際交往來進行精神分析,探討他們之所以成為革命者,及其所採行革命戰略的心理成因。

2010年,當全台灣已經在陳水扁漩渦裡上下激盪了好些時候,由心理、政治、社會、歷史等領域的專家學者匯集「政治領袖心理檔案論壇」※,在那樣的時空中也嘗試以相關理論來整理流短蜚長,從而為社會裡漲滿的憤怒、失望、疏遠或放棄等種種情緒,找尋一個可供理解的解釋。曾有政治學界的朋友向筆者表示,其實他們對政治人物的心理成因沒什麼興趣,因為有更重要的結構性因素來左右政治歷史的進程。但從心理專業的角度來看,它至少為被背叛的集體心靈提供了一個療癒機會。在這樣的基礎上,整體社會再度向前邁進才有可能。

又到了四年一度的選舉熱潮。雖然不斷有人提醒要根據政策內容來選擇,但選舉畢竟是關於人的選擇,對於候選人特質的好惡必然佔有相當的重要性。如果杜鵑不唱歌,或許聽聽蟲鳴也不錯,有時風吹草動更饒富風味。若政治人物能更大膽一點,打開鳥籠讓它回歸原野,來年你或許將擁有一整片山林的杜鵑齊唱。

※William H Blanchard, Revolutionary M orality: A P sychosexual A nalysis of T welve R evolutionists ( Washington : Harvest Book Company, 1984) 中國中央編譯出版社於2004年出版由戴長征翻譯的簡體中文版。

※該論壇論文及對談內容與後續資料彙整,詳見《心理學家閱讀陳水扁》、《信任與背叛──陳水扁心理檔案》二書,皆由心靈工坊於2011年出版。(文/黃文弘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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