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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 April. 21 Sun. 2013
諮商輔導手札──壬辰年榖雨卷(5之2)

文/陳政雄醫師、這一團的老師們

C老師:我做到後來我發現,在我左手邊那幾位比較像是正向的成員,她們常常可以提供一些策略。例如她們會說:「那誰誰誰在嗆老師的時候我們就當耳邊風,就繼續上課就好了。」她們就比較能提供一些想法給我右手邊的那幾個。可是我右手邊那幾個,她們開罵時的那個情緒,每次都壓過我左手邊那幾個孩子。左手邊那幾個孩子都是比較內斂的,比較文靜的小孩;而右手邊那幾個都正好湊在一起,她們那幾個話是幾乎停不下來的,是要一直說一直說的。除非我很明確的說:「好,你們先暫停,先暫停。現在先換某某,她已經舉手很久了!」她們才會停下來。其實我做到後來我覺得…有一些…後面大家可以繼續看。我後面有列出我自己比較大的疑惑就是…因為我後來有請我們輔導主任去跟代課老師談,討論一直找他班老師來處理這種作法,到底適不適合這個班?可是,我從小孩子那邊回應給我的,就是輔導主任談完之後,小孩子回應給我的,這個代課老師還是繼續拿同樣的話來壓她們。所以後來小孩子的情緒大部分是圍繞在這個老師身上,因為我覺得後面到第五次,還是第幾次,我就覺得小朋友之間對同學不再有互相的抱怨,甚至她們還表示,因為有我引導,她們才會去正向思考:因為他班老師的介入,而使得她們班罵髒話的機率變少了,打來打去的情形變少了,大家都比較控制了。可是她們同學之間不再爭吵之後,反而很多情緒圍繞在這個代課老師跟這個他班老師。所以我後來就一直在想,那我要怎麼跟這兩個老師談1。所以針對那個代課老師,我才會在第五次之後,請我們主任去跟她談。可是談完之後到第六次,我覺得小朋友來談時所提到的,代課老師的狀況還是一樣。而那個他班老師,又是我們學校滿「威望」的導師,我又覺得我不太能去跟他聊。我在帶孩子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想,似乎我應該要從老師身上著手,可是好像我又不能找同事去做什麼。
陳醫師:這個問題就很像,譬如說有一個人她被性侵了,受害者根本不認識加害人,你要如何去找到加害的那個人,來跟她道歉呢,對不對?。如果是這個情況,你根本不可能說,我去找出那個性侵你的人,讓你打他,讓你報仇,然後你的情緒就能過去。這聽起來好像是很合理,但是實際上很多現實狀況是,你找不到一個可以去報復的對象。所以你現在在校園裡面處理這個問題,好像你只要把這兩個老師溝通好,改變她們的做法,孩子的情緒就OK了?可是實際上原來的導師,她就已經有提到了,班上本來就已經有問題啊!只是因為代課老師來了之後,把這個班的問題更凸顯嘛!但是她們原來就有自己的問題啊!所以很顯然,這幾個孩子的情緒不完全跟這個代課老師或來管事情的那個老師有關連!而是學生她們有自己的情緒困擾,應該是要從怎麼去幫忙這幾個孩子這個角度來看嘛。如果你要去改變老師,當然有可能她會願意聽;可是當這個老師一旦改變之後,你覺得這群女生的矛頭會對準誰?
老師們:同學。
陳醫師:又會回到這個路人甲,對不對?只要她有情緒,她就要找一個代罪羔羊來發洩嘛。
C老師:所以在我自己提出來的資料中,那個問題的第三點,我自己提到這些女同學一直說是對導師的思念,然後就把罪咎歸在代課老師身上。可是我自己覺得在代課老師之前,這個班級本來就很紛亂,因此這個問題也不是代課老師剛接班就能夠處理。
C老師:然後,在上禮拜五吧!我有跟導師本人聯絡,我跟她提到這幾個女生的狀態。她就一直說那個C女生是最有問題的,就是那個提到「老師不尊重我,我也不需要去尊重她」的女生。然後導師說出來C那個孩子的家庭狀況,其實經常是沒有人在照顧她。
陳醫師:這就是一個線索了嘛!比較有問題的那個學生,其實本身有自己的困擾。所以現在你要把輔導策略先改變成把這個孩子帶出做個別輔導,當然你還是可以繼續做你原先帶的小團體,如果你還是想要在團體裡面去做一些事情的話。
C老師:可是這一週她們導師回來了。我那時候就有說導師回來我再做一次,就是最後一次,剩下的就交給導師。可是小朋友給我的感覺是:我們好想來,我們還有很多話沒有講完。甚至還有同學說應該不是老師的問題,我們真的是有很多事情要討論。所以,我也一直在思考說也許這個團體不再是這樣的團體,但是我要怎麼去拉那些個別的小孩,是要等導師再轉介呢?還是我主動告訴老師說就是這幾個出來。
陳醫師:你那個團體本來就在進行啊!
C老師:可是這個禮拜是最後一次了!
陳醫師:你不用結束不就好了嗎?導師又沒有說我回來了,這些孩子就不用再給你做輔導,我自己可以處理了。
C老師:可是我跟小孩子約定導師回來這一週就是最後一次。
陳醫師:但孩子已經告訴你,她們還想繼續,你順著她們的話不就好了,就再延長啊!
V老師:你想繼續做嗎?
C老師:可是,我如果想要繼續做,我也想要挑人出來做。
陳醫師:(哈!哈!)挑乖乖那幾個?
C老師:挑右手邊那幾個。
陳醫師:挑那幾個做什麼呢!他們本來就很正向,在班上比較不會有狀況。你真要挑,要挑另外那一半2
C老師:我說我挑要挑那一半,我右手邊ABCD那一半。
陳醫師:你要挑那一半出來?
C老師:可是我又覺得她們一出來…
陳醫師:你有把握你自已可以對付這幾個小孩嗎?
C老師:對!所以我自己在想說,除了這個考量的原因以外,我自己是不是要去設計一些小團體的課程來幫助她們3
陳醫師:對!所以我剛才要問你的就是,你把她們找出來之前,你自己對於要帶這個團體的想法是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怎麼來帶,怎麼來進行你的工作?
C老師:我就在想我要不要回到過去我帶團體的方式,教一些人際互動的技巧。
陳醫師:當然是不太可能啊!她們進來就是開始開罵,就只有把情緒發洩出來嘛!你要做認知的教導、技巧的教導,不是她們要的!她們只想在這裡罵得痛快!但問題是她們罵得痛快,你聽得很難過啊!
C老師:(笑)而且我覺得她們罵完,情況似乎也沒有比較好轉,我也只是讓她們罵一罵啊!
陳醫師:對啊!如果你只是讓她們罵,當然沒有用嘛,對不對?我不是在談「矯正性的情緒經驗」嗎?你只是讓情緒出來,它會再回去,因為它沒有過濾掉啊!你得讓它在出來的過程中把雜質過濾掉,它的性質才會改變,它的本質才會改變。那換個角度看,你能不能設法不要讓她們罵?也不行啊!如果她們不罵的話,那個情緒就「憋」著,那個髒水永遠是髒水,就「憋」在裡面。就像一缸魚池,你說那我不要抽,不要用馬達去把髒水抽出來。問題是,它還是在裡面繼續滋生病菌啊!可是如果你把它抽出來再放回去的時候,發現它還是那麼髒,因為你沒有辦法給它裝上過濾器的話,你就會發覺你好像是在做白工,你就會覺得很累,不想做,就會開始怕這些孩子。
C老師:我就會覺得我的功能好像只能挨罵,似乎那個效益就差一點點。
陳醫師:你之前如果沒有帶過團體的經驗的話,你可能要開始去想的是,你將來如果還是會繼續帶這種團體的話,那你該如何從這個團體開始來學,你到底要怎麼帶小團體,尤其是像這種「紊亂」的團體。因為團體治療是一個專業,它不是輔導而已噢!它跟入班宣導不一樣,團體治療是一個專業。Y老師有沒有什麼想法呢?
Y老師:沒有(哈!)
陳醫師:你要提供一些意見給C老師啊!你不能怕講話。
Y老師:我沒有怕講話,但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麼想法。
陳醫師:F老師呢4
F老師:常常需要處理這種狀況。
陳醫師:對啊!
F老師:我後來的感覺是…我覺得我會「搖擺」,以前我會接,我會處理,需要花很多時間,然後孩子會慢慢好,可是那個團體的動力、張力會非常的大,但是我覺得學校沒有辦法給我這樣的彈性跟空間去執行。
陳醫師:為什麼沒有彈性跟空間?
F老師:因為它需要時間啊!可是學校會期待成效。
陳醫師:學校會說你做幾次沒有效果就不准再帶嗎?
F老師:不會!但是我自己會覺得沒有辦法交代。
陳醫師:那就是你的良心,你superego太高了嘛!
F老師:啊?我的什麼?
V老師:你的superego!
陳醫師:你的超我太高了,你把它放鬆一點不就好了嗎?
F老師:可是,說的容易做的難。
C老師:為什麼F老師會這麼說?F老師會覺得難是因為我們都怕出意外,醫生不是曾提醒我要小心意外,結果就那麼準他們班真的就在導師回來前兩個禮拜,班上小朋友就出事了。就是女生跟男生又逗來逗去,男生被抓到推倒去撞到,真的很神奇!那個男生就整個縮到那個洗手台下方,然後就被洗手台下方的東西刮到…
陳醫師:問題是,會怪到你身上來嗎?要怪也是先怪代課老師吧!
C老師:就是…也沒有。
F老師:難辭其咎啊!
C老師:就是我們自己會去看,就是你看…
陳醫師:責任上會去追究到輔導老師嗎?
C老師:不會,但是會涉及到良心,覺得怎們會來不及去處理。
陳醫師:那是妳們自我觀感的問題。
C老師:而且那個男生縫了5針,媽媽在健康中心氣到摔東西。
V老師:我想澄清一下,你覺得你做了輔導他還發生這個事情,因此你愧對學生;還是你沒有做,而他發生了這個事情,你覺得難辭其咎,是哪一個?
C老師:我只是覺得說,好像有點來不及去幫這個班來緩和他們之間衝突的狀態。對!就是真的很怕會出意外。
陳醫師:你可以這麼想,如果你沒有介入的話,也許這個事情是更大啊!會發生的意外是更大啊!
Y老師:我會覺得這種事件跟我沒關係耶5
F老師:我覺得學生她們來團體之後她們又會回教室,那個過程其實會干擾。就是說如果你一開始就在教室做,那就是一個團體;但是你帶出來,這個團體就等於是「次團體」。
陳醫師:不可能把全班當成一個大團體來帶,因為你入班只能做宣導,只能做一些觀念性的教導或者告訴學生什麼事情該怎麼做,那只是宣達你們對孩子的期待跟要求。至於宣佈完孩子會不會照做?那就不知道了。這種宣導只對君子型的學生有效,乖乖牌聽了就會遵守,不乖的聽了還是不乖!可是團體的效果不一樣,團體就是要針對那些不乖的孩子去做處理啊!
F老師:可是這樣很像是一個「次團體」啊!
陳醫師:對啊!
F老師:可是「次團體」對大團體是不好的。
V老師:為什麼?
陳醫師:不一定!
F老師:因為「次團體」的東西出來會「渲染」…
陳醫師:如果這個團體你處理之後變得比較好了,它回到原來的大團體,它會比較有正向的表現啊!除非你把她們找來之後,你把她的情緒激發出來以後沒有收拾。
F老師:我覺得那個過程需要時間…
陳醫師:對!需要時間。
F老師:一開始的時候就像C老師提到的,前幾次她們全部在純抱怨發洩,我們知道是需要時間要等待。但是我會擔心這些抱怨跟發洩回去之後會是一種「渲染」,會反而更激發其他同學的想法。
陳醫師:所以我現在要說的是,如果你能夠瞭解你要怎麼樣去帶這樣一個小團體的話,那才不會產生這種效應嘛!
F老師:嗯~
陳醫師:她來你這裡把情緒整個爆出來,到回去的時候還結束不了,還會帶到她原來的班,那就不好啦!那當然是你自己要在這邊處理嘛!就像一個個案來跟你會談,她可能在你這邊大哭一場,你沒有收拾好就讓她回去,就會繼續形成一些困擾啊!你要讓她在這裡哭完,一併把她的情緒收拾好,她出去之後,才不會把這個情緒帶回到她原來的環境裡面。
F老師:可是時間不夠啊!
陳醫師:時間不會不夠。
F老師:每一次一節課,我帶過類似這樣的,但人還沒這麼多,大概才6個。哇!那個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就來不及,根本沒有時間收,那沒有收的情況下放回去我是覺得滿危險的
陳醫師:我倒不覺得時間會不夠,你至少會帶45分鐘,一個人一句話也才幾秒鐘啊6
老師們:她們不會只有講一句。
陳醫師:他們可以講,你當然也可以講啊
F老師:只是她們沒有在聽啊,因為她們還在自己的情緒裡面,而且她們的情緒會彼此渲染7
陳醫師:你可以去跟她們搶啊,搶發言權啊。
C老師:可是他們有時候講一講之後,就會倆倆繼續抱怨起來,你必須要去說你們要不要先停一下,先聽老師說,或先聽某某人說8
陳醫師:這種團體就是會很累,因為你常常要去插斷,所以一個人帶就會很累。通常這種涉及治療性的團體會有兩個人,一個主帶的跟一個副帶的,兩個人可以互相協調,互相支援。但是如果你現在沒有辦法去找另外一個人來跟你支援的時候,你就要有心理準備,因為你要常常去插斷他們。當他們在裡面形成一個小結構的時候,你就要常常去打破。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怎麼樣把他們的話題吸引到共同的主題上來,他們才會回到你的架構上,你必須要拋出這樣一個議題來把他們兜回來。
F老師:醫師,我覺得兒童不容易耶!
V老師:我覺得六年級以上都可以,我覺得六年級可以,四年級就不敢講,五年級差不多可以。
F老師:但是我覺得不容易,沒有成人容易。就是成人的能力都比這些孩子強,孩子通常都停留在抱怨9
陳醫師:我倒不覺得,我會覺得大人比較難做,大人可以不甩你,可是小孩不會不甩你10
F老師:可是我覺得在那裡面的角色就會變得有點尷尬,就是說,我是個老師…
陳醫師:你是輔導人員。
F老師:那我也是老師。
C老師:你又要去切斷,切斷有點像在管秩序。
陳醫師:你是輔導老師,你在做輔導的工作,你跟其他老師不一樣喔!你不能把老師那種「喔!我要教你什麼東西」那個姿態拿出來。你要讓這幾個孩子改變,那是你的主要任務嘛,對不對?所以你要把她們當作是諮商輔導的個案來處理。
F老師:這我同意啊!
陳醫師:對,那所以你剛剛說你是一個老師,那會有什麼影響?
F老師:比如說,當他們不停地批評的時候,我就在「同理」這件事情上,會比較小心。因為我覺得如果沒有同理對方向,他們會認為他們指責老師是對的11;那如果我同理的點沒有切好,因為孩子catch的東西不見得是我們以為的那樣,那如果把我的話傳出去,他們就會覺得,對啊,輔導老師也認為我們老師很奇怪啊,怎麼會這樣做什麼什麼的。當然,我也不是說他們老師有甚麼好奇怪的12
陳醫師:可是我覺得就算你多麼小心,人家還是可能會傳出去很奇怪的話!你無法完全避免啊,你就不要怕這個13
F老師:可是我怎麼在學校立足啊?
陳醫師:你就憑良心做事情,根本不用怕學生會出去把你的話傳錯啊。
V老師:其實他們不會傳吧。我輔導過的小孩,他知道我跟他是一起的,他從來不會跟他老師說:「輔導老師講就是你不對」。
F老師:他們不會傳,對。但是,他們當然不會直接去跟老師講,可是同學之間會渲染。我是沒有實際遇到孩子這樣去渲染,因為我處理的問題不是針對老師,而是針對他們班的某些同學,他們確實是不會去做這樣的渲染。而且因為跟老師有合作,所以其實我還是可以hold得住。可是我也有做過個別,就是兩三個的,因為他們跟他們老師關係很好,他們的對象是另外一個同學,他們就會去跟老師講,但說的話其實是扭曲的。他們也知道那句話聽起來,不是大多數大人會同意的話,可是因為他們跟老師關係夠好,他們表達出來的話語就會變成輔導老師也是這麼說的。(待續)



  1. 如果這個班級女生的情緒可以透過跟老師溝通而解決,那是C老師太輕忽了人心的複雜性了。事實上一般人對於事情的起因與如何解決,這之間的因果關係通常都無法看得清楚的,因為人心實在太隱微太複雜了,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瞭解的。雖然如此,做為輔導或諮商治療這一個領域的專業,就必須要訓練自己具有過於一般人的敏感度,才能在跟個案接觸的過程中,形成解決問題的策略,也可以掌握到幫助個案的契機。專輔老師對於該如何處理學生的問題,也需要經常去思考斟酌,要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就預先評估,隨時衡量其利弊得失,才能在慎思熟慮之後做出對問題處理比較成熟的決定。以C老師所遭遇的狀況,我覺得找代課老師或他班老師談是沒有幫助的,甚至可能會讓老師們更生氣,又要怪罪到學生身上了。或許會有輔導老師認為,說不定跟班級老師溝通後,學生們會被善待。這種想法的可能性並不是沒有,但機會實在太小了,我不會去冒這種險。即便班級導師可以同意輔導老師的建議,但班級老師態度改變所能維持的時間能夠有多長,那就不是輔導老師所能掌握的了。如果班級老師調整態度後,發現那些原本就有情緒困擾的學生依然故我、干擾行為並沒有因此而減少的話,恐怕就又會回復到原先的態度,而又讓問題回到原點了。因於以上這一些考量,我還是會建議在遇到類似狀況時,以處理學生的情緒做為主軸,而老師那個部分就看是否有機會,再斟酌衡量來做一些處置了。
  2. 很顯然的,這是督導者的過失,沒有將C老師的話聽清楚,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她會柿子挑軟的吃。但會形成這種印象,也是一路討論下來,C老師一直在傳遞右手邊那一半的學生帶給她很大的苦惱這種訊息,才會直覺的以為她不太會想再做那一些孩子的團輔工作。雖然C老師挑那一些有情緒困擾的學生出來做輔導這個做法是正確的,但是勇氣可嘉之外,也還是得考量現實的能力問題,至少要有適當的心理準備才行的。
  3. C老師的這個思惟並不適當,對於解除她的困擾幫助不大。至於原因為何,可參閱文章中的其他註解說明。
  4. 之所以會特別點名,是因為Y老師與F老師都有諮商輔導的專科訓練與學歷,因此希望藉助她們的所學,提供一些可以讓C老師參用的意見。
  5. 從責任歸屬的角度來說,學生在下課期間玩耍受傷,而不是在輔導室內受傷,那麼輔導老師與學生的受傷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因此Y老師的觀點是很符合現實原則的。但Y老師並不是這一個班的輔導老師,與這一位受傷的學生並沒有密切的因緣,因此可以很輕易的感覺事不關己,而這種感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Y老師的這種態度出現在受傷學生的專輔老師身上的話,即便責任歸屬上是沒有絲毫瓜葛,我也會覺得這種態度的出現是一個負面的訊號。就如同一句俗話所說的:「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像C老師這般將學生受傷的責任攬在身上的這種想法,我並不贊成;但是不在乎到認為與自己無關的態度,那也顯示出輔導老師與這一位受傷學生之間,並沒有建立起深厚的輔導關係。如果專輔老師與學生的關係建立是這樣的結果,那輔導工作要有進展就很困難了。
  6. 專輔老師會覺得時間不夠用,應該是時間被浪費掉了,而最有可能浪費掉的因素是老師與學生們在對話的過程中出現了拉鋸。因為各說各話的結果,拉鋸的局面就出現。事實上一位專輔老師帶六位學生做團輔,應該是綽綽有餘的。只要專輔老師所扮演的不是糾察隊的角色,不是要忙著糾正學生的角色的話,時間一定是夠用的。當然,這裡所謂的夠用並不是說可以在45分鐘的時間討論所有的事情,而是說這樣的時間已經足以處理一個主題。因此專輔老師在帶這樣的團體時一定要有一個認知,不要讓團體成員的議題過於分散。如果團體成員是六人,六個學生可能會有六個不同的議題想討論。但是在團體的一開始,帶領者就應該要引導團體共同形成一個議題;等到這一個主題談得差不多之後,如果還有時間再進入下一個主題。如果不加以約束而採自由放任的發言方式,時間自然是一定不夠用的。
  7. 既然小朋友的情緒會彼此渲染,那就表示小朋友們都有在注意聽其他同儕到底說了什麼,才會知道他人的情緒感受,也才可能與其他人互相呼應嘛。因此小朋友們並不是沒有在聽,而是輔導老師所說的話她們聽不進去。而之所以聽不進去是因為輔導老師只說自己覺得應該說的話,而不是說小朋友想聽的話,學生覺得沒有被理解,無法產生共鳴,自然就不想理會老師了。因此F老師所提出來的這一個問題,解決的方法就在於輔導老師要能夠說小朋友想聽的話。這麼說之後,F老師可能會提出一個質疑;我總不能跟她們一樣,也罵成一氣吧?這樣的想法基本上是沒有錯,但是同理對方不代表要認同對方的行為。帶團體的老師可以表達對學生們承受壓力與覺得委屈不滿的情緒予以安慰疏導,但不需要對於代課老師的作為是否恰當表態。也就是說,團體中的帶領者並不做是非對錯的評判,而只是居中協調,讓各方意見可以充分表達溝通的協調者。與會的老師們都有共同的心聲,認為團體不好帶,帶下來會很累,我個人認為除了對團體運作不熟悉這個因素之外,老師們對於帶團體的認知還沒有正確的概念,應該是更關鍵的原因。
  8. 如果我是那個講得興高采烈的學生,我聽到老師問我要不要先停一下,我一定會回應老師說「不要」。當然我相信大部分的學生都不會有這麼直白的表現,但事實上當老師這麼問時,學生不一定會理會老師,有些人還是會自顧自的一直講。即便學生在老師提示之後不聊天說話了,通常也不會參與到團體來,因此對於團體的進行也沒有正向的助益。這一些表現其實都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表達,其表達的意涵也還是「我不要住嘴!」。因此帶團體的時候,或者在做個別輔導的時候,就要注意盡量不要使用「要不要」「好不好」等字句,而應該要做直接的表述。所謂直接的表述並不是要求或警告當事人不要說話,而是要運用輔導諮商的技巧,來表達指導性的意見讓說話者自顧自的對話終止,甚至可以進一步將他們引導回團體中來。因此當輔導老師在說話,而團體中的成員也說個不停的狀況之下,輔導老師可以稍微停下來詢問說話的同學:「某某同學,你對於老師剛剛所說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意見?」這樣的表達如果與「某某同學,你要不要停下來聽聽別人意見」或「某某同學,其他人在說話時不要說話」等語句比較,是否有所差別?兩種不同表達之間的利弊得失如何,讀者自己斟酌應該就可以清楚了。
  9. 其實成人更容易停留在抱怨上,而且因為成人的生活挫折更多更大,因此抱怨起來更是沒完沒了。相對來說,小孩子的抱怨其實是更容易處置的。
  10. 成人的心理能力固然是比較好,可以充分的做自我表達,但相對的,成人的防衛能力卻遠比小孩子強。很多人會覺得小孩子不容易做,那是因為他們用成人的思惟來接近孩子,來跟他們溝通,那當然就會如同對牛彈琴般,難以溝通了。小孩子因為心思沒有那麼複雜,沒有那麼世故,因此容易被引誘,容易被轉移。這種特質對會談的人而言,其實反而是比較容易處置的。
  11. 同理不是認同,如果會談的人心裡清楚,應該是不用擔心會被對方誤解的。同理是感同身受,對於當事者因為遭遇外境所引生出來的情緒,可以設身處地的去體會與理解。但是這樣做的過程中,並不涉及當事人與其所遭遇的境界之間是非對錯的判斷。因此當一位學生被老師當著全班的面指責,讓他覺得很沒有面子這種事情,學生將其拿到會談室中討論。輔導老師聽到學生一直在痛罵老師,數落老師不是的時候,輔導老師所同理的是當事者被當面指責的羞辱感或者是被當面指責的憤怒。但這樣的同理表達並沒有涉及到當事者被當面指責這一件事情,到底是哪一方的責任。事實上,F老師所說的情況之所以會發生,通常是因為對話的人(可能是學生、家長或其他成人)自己的期待,他們希望別人對他們的情緒能加以認同,因此不管老師怎麼說,都很容易會往「老師也站在我這邊」的觀點理解,而將他人的話語在潛意識中做了對自己有利的解釋。這種現象其實是很普遍的,只要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很難不出現這樣的心態。因為如此,所以輔導老師在面對有心理需求的學生、家長及老師時,都必須要有話語會被對方做不同觀點理解的心理準備。因此在表述的時候就必須要謹慎,避免說一些模擬兩可或語意不明的話語。更要避免說出情緒性的字眼,而讓聽話的人恣意解讀。但我想即便是如此小心,也很難避免離開會談室之後還是會被各自解讀。但若真發生這種事情的話,也只能到時看著辦了。
  12. 所以在這裡所涉及的,還是專業能力的問題,包括在孩子抱怨的時候該如何與孩子說話,也包括如何避免小孩子在事後將輔導室內的事情渲染出去。這一些事情的預防與處置其實都包涵在專業能力之內。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在輔導室內面對情緒強烈的學生時,將會談的主軸放在事情的瞭解與澄清,並多詢問相關的細節。而對於情緒性的反應或表達,則要盡可能減少或避免。這麼做的話,應該就能減少F老師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13. 俗話說「既然要進廚房,就不要怕熱」,但即便有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也只能減輕被亂傳話的不舒服感受,一般人是不太可能可以處之泰然的。但只要依前面所提到的觀念開始做自我準備的話,這種現象就會逐漸減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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