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心理治療暨心理衛生聯合會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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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翻滾吧!心靈

——在古今中外、詩詞藝術間,盡情翻滾嬉戲,讓心靈能夠充分運動,獲得健康。

搶救《幸福的彼端》主角——談憂鬱症與婚姻危機

最近有機會代表精神健康基金會,出席日片《幸福的彼端》(All Around Us)的試映會。這部片子由橋口亮輔所導演,在日本贏得多項大獎。

劇情描寫女主角翔子,和身為法庭畫家的老公金男,感情疏離。翔子寄望肚子裡的女嬰,補救自己的婚姻,沒想到她夭折了。她陷入產後憂鬱症,甚至有輕生念頭,還悄悄把第二胎流掉。在一次爭吵中,老公終於發現事態嚴重。他整天在法庭上關心弱勢,卻忘了身邊的太太。後來,他試著彌補關係,婚姻改善了,甚至有能力去關心上一代類似的問題。兩人也在畫畫中,實現了彼此的自我。

這是一部描繪女性產後憂鬱症的心靈電影,也是男性導演橋口亮輔的心靈投影。他在事業顛峰之際,罹患了重度憂鬱症,經歷長達六年的空白期,以親身經驗,寫出這份劇本。

生病,只是問題冰山的一角

女主角翔子得到產後憂鬱症,是故事的開端。

胎兒夭折後,她一直活在病態的傷慟之中,顏色憔悴,有輕生之念,無法走出來。

精神病理的產生,幾乎都牽涉到腦生理的異常變化,因此,翔子後來到「心療內科」(也就是精神科)接受藥物治療。她雖然害怕自己被標籤化,但無形中接受了自己的生病角色,是後續治療成功很大的一步。

當然,到了生病這一步,問題早已發酵許久。在不知不覺中,歷史早已寫就。

夫妻問題,常是病因

接下來我們要問:為何翔子得到憂鬱症?

除了產後荷爾蒙鉅變對腦部的影響外,顯然夫妻不睦是最大的病因。

這對夫妻的互動十分疏離,連爭執的時候都不多。電影的手法,也讓我們看到,兩人活在各自的苦悶中,鮮少溝通,如何走進彼此的世界?

對比翔子的哥哥與嫂嫂,他們雖也不睦,但在面紅耳赤的爭吵中,至少還有達成某種程度的溝通。

個性,決定了命運

為何這對夫妻的互動出問題?

固然,溝通不良是很重要的因素,但溝通不良的原因,還是要回歸到各自的個性問題。

翔子有強迫性格,一板一眼,就像她規定了「夫妻親密日」,有如辦公一般地「執行」親密關係;金男總愛維持大男人的姿態,常藉工作或聚會等理由,逃避親密關係。其實兩人深愛對方,但都怯於表露自己的情緒與需求,寧可壓抑真我,以假我的面具和對方相見。

問題個性,終究形成了病態婚姻。

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那麼,為何他們會是這樣的個性呢?

創作者的細心,讓我們看到,原生家庭相當程度地決定了他們的個性。

翔子的父親失蹤、母親強勢,形成她完美主義、易於自責的個性,總覺得自己很差勁,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能生活得好,寧可用不幸福的婚姻、和劇毒的憂鬱虐待自己。

金男呢?父親早年自殺身亡,他感覺父親背叛了自己的信任,因此也無法信任翔子,潛意識裡擔憂著,若太信任妻子,以後也會被她拋棄。他寧可和親密的人疏遠,反而對外人親密,作為一種補償。

上一代的心靈債務

為何他們的原生家庭會是如此?

這又牽涉到兩人父母的婚姻問題了。翔子的母親外遇、父親離家出走、金男的父親也自殺身亡……上一代的婚姻出了什麼問題?為何婚姻生病了?顯然,又必須再分析各自的個性問題。

於是我們看到,產後憂鬱症的精神病理底下,隱藏著夫妻問題;夫妻問題底下,隱藏著個性問題;個性問題底下,是原生家庭的問題——也是上一代的夫妻問題、個性問題、原生家庭問題、再上一代……

這是結構派家族治療的理路。隱然,我們瞥見佛教裡「因緣」、甚或「業障」的幢幢魅影。

我相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在區區兩個半小時的劇情之外!

搶救婚姻危機

這世界,並非為了人類幸福而設,但我們仍能在地球上找到自己的幸福。固然,一連串的因果鎖鍊使我們步履闌珊,但我們仍能向前行走。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諾曼‧多吉(Norman Doidge)教授在《改變是大腦的天性》(遠流出版)一書中反覆申論,只要我們願意,我們能夠訓練自己的神經迴路,用好的取代壞的。

如果我們腦中的夫妻溝通迴路、個性迴路是不良的,因果的死結又很難解開,倒不如像亞歷山大大帝一樣,直接揮刀砍斷它,創造一個新的迴路。

這是一種心靈外科,也是一種心靈繞道手術。

因此,胡海國教授(精神健康基金會董事長)認為,每個人應該「操練」頭腦,像是演練關懷家人的具體作法,每個星期至少要安排10分鐘打個電話給家人——分享快樂、分擔煩惱、支持脆弱、協助困境。如果是伴侶的話,當然要秉持同樣的精神,投入更多時間!

因此,當金男把對顧客、或對法庭上受害家屬的關心,重新投注在妻子身上,改變就發生了。

開始雖是爭吵,但良性循環發生了,夫妻漸漸有了時間,能夠瞭解彼此、看到對方的優點,愛情變得幸福,也讓他們各自實現了自我。

《幸福的彼端》正是一個倒轉望遠鏡的故事,如同它的英文名字「All Around Us」,幸福不在月球上,而在身邊。才華洋溢的男主角Lily Franky也這麼說:

「在現實中生存著,去抓住確實的東西,這就是幸福!」

——經授權轉錄自:Kaspar's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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