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心理治療暨心理衛生聯合會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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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日常生活心識學】一位學佛人的生活隨筆(四)

對禪及佛法深愛的學弟,不知道您看完前一篇文章後,有什麼想法呢?最近聽說您為了追求生命的真理,放棄了醫師執業的高薪,又回到學校就讀,繼續追求更高深的知識,您這一份追求生命智慧的熱忱,讓我個人也覺得汗顏。因此,回覆您的文章就顯得格外的重要了,如果能因而讓您對佛法產生了一絲一毫正確的觀念,甚至因此而成就您修學正法的因緣,那可真是功德無量了。然而,我並不期待您的觀念會因我這兩篇文章而有很大的改變,畢竟真實佛法之難聞、難信,更甚於人身之難得。或許我在文章中對鈴木大拙佛學知見的評論,很難讓您完全接受,但至少可以從學術的觀點思惟一下,我所說的有沒有道理。

經上常說:「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很多人也許不以為然,認為臺灣目前到處都是佛教道場,各種法會也從來不曾間斷;打開電視,有線電視臺也有許多宗教頻道,全天候的播放著佛教相關節目;而書局內擺放的佛學解說書籍也琳瑯滿目,甚至還有不少著作是名列暢銷排行,因此對於「佛法難聞」這一句話深深不以為然。但是,這一些看似興盛的「佛教事業」,所講說及教授的,確實都是 釋迦佛之所以示現於娑婆世界的「一大事因緣」嗎?佛法應該是 佛所宣說的成佛的法道,可是「把一切看開、看淡,一切世間現象都是虛幻不實,因此要放下,不要執著」的知見,能讓人煩惱解除、究竟安樂嗎?「每天練習打坐,坐到都不起一絲妄念,坐到澄澄湛湛、純清絕頂」就可以開悟成佛嗎?「行善布施、慈濟救助,毫無私心的奉獻來膚慰這一個唯一的地球」真的是成佛的菩薩道嗎?這一些都是有心修學佛法的人應該深思的議題啊!

在《禪與生活》一書之163頁中,鈴木大拙提到弘忍的教團分裂成兩派,神秀與惠能各自用自己的方式來解釋五祖的看法。問題是,神秀既然沒有被五祖認可為證悟,其參禪之所證顯然迥異於五祖,甚至是錯誤的,那麼神秀又要依什麼證量來詮釋五祖的看法呢?應當是只有得到五祖真傳、被五祖認可的六祖惠能,才有資格解釋五祖弘忍的看法吧?然而六祖惠能其實也不是用自己的方式來詮釋五祖的看法,而是用中國禪宗沿承自 釋迦摩尼佛,一脈傳承下來的方式來詮釋對生命實相的看法。因為「禪同一味」,不管是誰來解說,也不管用多少不同的形式來表達,都只能是傳達同樣一種所證。譬如「千江有水千江月」,千江之水中的明月,其本體一定是那一個高掛天上的清淨潔白之月,除非旁人將指月之手指誤認為是標的,或者誤以為手指所示的對象是明月旁的烏雲或星星,甚至將水中之月當做是明月之本體,否則不可能會有第二月體的。因此,對禪之所證會有不同言說的情況出現,就表示那個人並沒有開悟,其所表達出來的內涵,才會與其他證悟的禪師之體證有所差別。

是故,鈴木大拙在書中說「惠能的看法更能適合中國人的思想和心理,所以惠能的看法壓倒了神秀的看法」這句話,不禁要令人懷疑他對中國禪宗史並不清楚,對中國禪宗歷代祖師所傳承的禪更不瞭解。我在只有一種或多種精神分析?——談唯識學與諮商治療(九)一文的註腳4中也提到,在唐朝時,神秀的聲望地位是遠遠地高過惠能的。神秀在京師受到皇帝的供養,也在京師大開禪坐課程教授達官貴人習禪,更因此而享有「兩京法主,三帝國師」之稱譽;而反觀悟後的六祖,帶著衣法南逃之後,為了避免遭到不測而隱身於獵人隊中十五年,最後才落腳於廣州法性寺剃髮出家。我們不難想像那時的景況,當六祖惠能隱居於獵人隊中以保護正法的命脈時,神秀及其擁護者則挾著「五祖大弟子、黃梅首座」的聲望,以禪宗的正統自居,大張旗鼓的教授神秀所錯解的禪法。

中國人向來敦厚,但其實也應該說是鄉愿,大家都知道神秀是五祖門下首座,而惠能的秘密南逃、衣法南渡之事,在初期也只有寺中弟子知道。既然檯面上五祖並未另立他人為繼承人,五祖之後自然就是大弟子「克紹箕裘、繼承家業」了。因此,當時的佛教界會奉神秀為禪宗正統,並且在北地雄霸一方,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而中國人一向認為「官大學問大」,認為神秀既然被封為國師,自然在佛法上的修證也是無可比擬的。然而,知道這一段禪宗史而且具有正確知見的學佛人,卻不是如此的認知,都知道神秀之所證與六祖之所證,其實是天差地別、難以相較的。這種認知上錯謬的現象,一直延續到現今時下的佛教界,其實也還是沒有太大的改進。世俗凡夫總是看道場大小、看排場盛況與人潮多寡來判斷「善知識」的證量高低,尤有甚者則是看「善知識」有沒有神通能力,能否飛天鑽地、通神通鬼或改運看風水。結果是造成了清淨佛門內牛鬼蛇神一大堆,徒然誤導了想真實修證佛法的有心人。這其實也是末法眾生共業,無可奈何的事情啊!

除了上述所說皇家官銜的加持之外,神秀身邊的利益集團之運作得力,也成就了神秀本人的名聞利養,而擁護神秀的其他人則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分一杯羹。或許有人會再次想到被授予衣法的六祖南行之後的境況,但其實這時的六祖是自顧不暇的,更不可能知道他離開黃梅之後,佛教界內的人事都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在《六祖壇經》中提到惠能南逃後的境況:「惠能後至曹溪,又被惡人尋逐。乃於四會,避難獵人隊中,凡經一十五載,時與獵人隨宜說法。」由於南逃之後仍然有壞人要找他麻煩,因此不得已才隱於獵人隊中以求自保。然而,在民風純樸的唐朝那種時代,會有什麼樣的惡人要找尋六祖惠能這麼一位與世無爭的修行人加以殺害,逼得六祖必須隱居於葷食又殺生的獵人隊中以求自保呢?可想而知還是那一票為了名聞利養的既得利益者,而這些人甚至在六祖正式出家講經說法之後,仍然沒有放棄相害於六祖的惡心。

其實從時尚潮流的觀點來說,神秀所主張的「時時勤拂拭」的修行方法,才符合中國人的習性,也更適合部分中國人「因循苟且」以及「好逸惡勞」的思想與心理。中國人很容易得過且過,而且愛取巧走旁門左道,不肯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做事。即便是有心想修學佛道的人,其實也普遍都希望能不斷除世間法的貪愛而修行,能不用辛苦地對治自己的煩惱習氣而修行,只是空心癡想透過自省、修正等勤拂拭的功課就可以修行得成正果。這種不正確的修行習氣,從唐朝以來一直延續到這一個年代益加嚴重,因此時下的社會才會出現主張可以「即身成佛」的修行外道,徒以佛教名相來籠罩無知又貪求速成的修行人隨其修學。結果往往是這一些信徒被騙財騙色,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甚至還犯下破戒及大妄語等佛教戒律之重業,如此一來這些人的未來世果報,可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其實六祖所教授的禪法,之所以能壓倒神秀的知見而被真實參禪的修行人所認可,甚至被歷代禪宗祖師所認可,自然並不是因為他的看法更符合中國人的思想與心理,而是因為其所證正真,不但符合經教之開示,也能讓隨其修學者親證禪宗之宗旨。因此,神秀的北宗縱然有皇帝政治勢力的加持,也有皇家雄厚資源的庇蔭,終究不能如六祖一般「一花開五葉」,將禪宗發揚光大,其個中原因為何,恐怕這一點就不是專做禪學研究的鈴木大拙所能真實了知的,否則他也不會寫出如此這般的見解了。

在我寫的這一系列文章中,一再的談到一個觀念:求自己的心情平靜、事業順利、家庭和樂圓滿,並不是佛法修證的主要目的。學佛修道的第一要務,就是要確信:「佛法所探究的是宇宙生命運作的實相」,而真實相的探究則以找到每個人本自具有的真實心,也就是眾生各自的如來藏做為入門基礎。禪宗的參究方法,是找到這一個真實心的方便法門,因此禪法才有資格被稱為「教外別傳」。如果不依禪宗的修行方法探求,而企圖從經教中來悟得這一個真實心,除非是過去世已經深植善根福德的大菩薩,否則以目前末法時代眾生之根器及福德,而想企求明心開悟,恐怕是緣木求魚、難以成就的;而如果將禪定錯解為禪,每天不斷的打坐鍊腿功,則將如同磨磚欲成明鏡,煮沙欲成嘉饌一般,突然浪費自己的生命。

因此,不但不能將參禪誤解為禪定的修持之外,更不能將中國禪宗譏為野狐禪而妄加貶抑;而引導禪宗學人參究方向及作為勘驗準則的禪宗公案,更不是無頭公案或自由心證的一家之言,禪宗公案其實是有頭有尾,言之有物的歷代祖師之實證紀錄。只是到了這個年代,眾生根器低劣,慧根福德不具足,導致誤解及錯解禪宗的人如過江之鯽,才會有人將佛教中的大小故事一律當成公案來解讀,反而將祖師們所傳承下來,真修實證的公案加以詆毀遺棄。因此到了這個年代,許多國學大師或佛教法師,因為無法理解禪宗公案,而對公案做出不如實的評論這一種現象,也是無可避免的了。但歸根究底,還是這一些學佛人,沒有福德值遇善知識,也沒有慧根可以辨別正法與相似佛法,只是將佛法、將禪當作一種宗教哲學或學術專業來研究。這種不求真求實的學佛態度及知見,怎麼可能實證禪宗之意旨呢?又如何能理解五祖所開示的「識自本性、見自本性」是什麼意思呢?而說到「見自本性」,鈴木大拙顯然又誤會五祖的意思了。

在《禪與生活》一書的163頁中,鈴木大拙寫道:「在弘忍本人的看法中很可能有些接近神秀看法的東西,因為弘忍似乎要他的弟子們時時『看心』。因為他是達摩的後繼者,當然相信那產生宇宙及其萬殊現象而其本身卻單純無染有如烏雲之後陽光一般明亮的心。『看住自己本心』就是使它不要為個人欲望的雲霧所蔽,使它永遠保持著清淨明亮。」鈴木大拙在這一段敘述中所謂的「看住」,是什麼意思呢?我們或許可以試著這樣來理解,例如一般人可能會在家裡養寵物狗,只是這一隻寵物狗還不受教,會到處亂跑、隨意亂咬、四處破壞,因此其他的家人就會說:「好好看住這一隻狗,不要讓牠到處搗亂。」而之所以會有這種說法,就是因為這一隻狗會受到住家中許多家具擺設或玩具食品的吸引,產生興趣後就會禁不住誘惑地用嘴去咬、用腳去抓,家裡的東西自然而然就會遭到這隻狗狗的破壞了。因此「好好看住」的意思,可能是隨時跟在狗狗的身邊,以防這隻狗搗蛋作怪;或者是拿一條粗繩將這一隻狗拴起來,綁在一根柱子上,限制這隻狗的行動。

鈴木大拙認為五祖所說的「見自本性」的意涵,就是「看住自己的本心」,那依鈴木大拙的意思,是否認為這一個「本心」會到處招惹,會像猿猴一般好動、跳躍不止,也會追逐五欲六塵而流於貪染,因此才需要給這一隻猴子加上一個金箍咒或套上綑仙索,將其牢牢的看住,以防止牠到處攀緣而被染污呢?由於鈴木大拙對中國禪宗參禪修行的認知就是如此,認為五祖所要教導給學人的,就是好好看住自己的心,不要令其被染污,因此很自然的就認為神秀「時時勤拂拭」一偈,確實與五祖的所證契合,才會說五祖的看法中有一部分接近神秀的看法,也才會認為神秀的說法表達出了五祖的看法。然而,鈴木大拙這種對中國禪宗的認知,真正是大錯特錯了!

其實五祖弘忍所提到的「見自本性」,其意思是要學人去找到、證到每一個有情本自清淨而且具有真實體性的實相心。這一個實相心,並不會去攀緣六塵,因此也不會被六塵所染污;這一個實相心,是無始劫以來本自清淨,無量劫以後也永遠都清淨的,根本不需要你時時勤拂拭來保持祂的清淨性。因此,根本就不需要像看住一隻不受教的寵物狗,或者像看住一隻會到處撒潑的猴子一般,用種種的方法來看住你自己的真心。鈴木大拙對中國禪宗的這一種解讀,顯然是被歷年來錯解禪法的人所誤導,才會建立出如此這般的知見。然而這一點其實不能怪鈴木大拙本人,只能說他生不逢時,沒有因緣值遇正法!

真實心是有其自性的,也就是說是有真實體性的。有真實體性的意思是說這一個心是真實存在,並且能產生功能作用,不是徒然具有一個名相的施設而已。這一個真實心的實證,是所有的學佛人都應該企求的目標,也是中國禪宗歷代祖師參禪修行所指向的標的。每個有情眾生都具足有這一個真實心,而且這一個真實心自無始劫以來到現在,甚至到無量劫以後的未來,永遠都是具足清淨性、具足能生萬法等的體性。這種清淨性並不是藉由「時時勤拂拭」的修行而得,而是本自具足的。因此一個修行清淨的學佛人、一個無惡不造的大惡人、一隻畜生道的動物昆蟲、甚至是細菌病毒等低等生物,這種種業報差別極大的眾生,其各各真實心的體性也都是平等平等而沒有差別。有差別的是每個有情的真實心中所含藏的無明染污程度不同,導致真實心的功德顯現有分位差別罷了。

五祖告訴神秀要「見自本性」,是要他證得這一個實相心,惠能在聽聞五祖講說金剛經後所悟的,也是這一個真實心。修學佛法的目的不是要把這一個真實心修得更清淨,而是要把這一個真實心找出來。神秀因為知見上的錯誤,因此認為我們的真實心會受到六塵境的染污,導致眾生在無明妄想中生死輪轉;因此認為要時時加以拂拭,不使其染上纖毫的塵埃,才能永遠保有這一個心的清淨性與光明,也才能讓人解脫於生死煩惱。但事實上,這一個真實心不但本來就自性清淨,真實心也從來也不會被染污,會被染污的是這一個真實心所出生的前七識心及其所含藏的種子,而不是這一個真實心。就像是烏雲遮烈日,烏雲再怎麼黑、怎麼厚,遮蔽烈日的時間再久,也始終無損於烈日自身的清淨與光明。因此,即便是一個犯五逆十惡、無惡不造之人的真實心,也都具足這種清淨性,也無時無刻的顯現出其光明。只是無聞無修的凡夫不知,將染污的七轉識心行當成被染污的真實心,因此才會認同神秀的知見,也時時辛勤的拂拭,企圖以此功夫將染污去除,以還原自己真心的清淨光明。

「見自本性」這個道理,鈴木大拙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在他有生之年,並沒有因緣值遇善知識,也沒有因緣值遇正法。在《大莊嚴論經》卷3中說:「人身難得,佛法難值,諸根難具,信心難生。此一一事皆難值遇,譬如盲龜值浮木孔。」那麼,值遇正法究竟有多難呢?依經中的譬喻來說,就像盲龜值遇大海中有孔之浮木一般的難。在《泥犁經》卷1的經文中也提到了這一個譬喻:在周匝八萬四千里的大海中,住有一隻瞎眼的盲龜,而在這一大片遼闊的海面上,則漂浮著一塊穿有圓孔的浮木,東西南北、上下左右地載浮載沉。在茫茫大海中的這隻海龜,每一百年就會浮出水面一次來透透氣。值遇正法之困難,就如同有一天當這一隻海龜浮出水面時,它的頭剛好就套進了浮木的圓孔中之機率。我不知道數學家是否可以使用公式計算來解答這一個問題,但是用一點腦筋想想,大概也會知道這一件事情應該是相當相當的難!經上說這一隻龜恐怕歷經了百千萬年,也無法有這麼一個機會的。由此可知,值遇正法並生起正信,確實是相當相當難得的,雖然目前的臺灣是佛法的中國,但也不代表每一個生活在臺灣的學佛人都有因緣可以值遇正法,更何況是出生在日本、生活於歐美的鈴木大拙呢?事實上,即便鈴木大拙有生之年都在臺灣生活,也還是遇不到正法及善知識的,因為他出生得太早(1870-1966),在他的年代,正法在臺灣還尚未萌芽呢!。

談到正法,又是一個令人傷透腦筋的問題,因為在臺灣的每一個道場,都宣稱自己所弘揚的就是佛教正法。學弟您目前在學校就讀,相信每一位授課的老師也都會強調自己所教授的就是 釋迦佛所傳下來的正法。問題是,每個道場、學院所弘揚宣說的法義,差別性那麼大,要以誰所宣說的內容作為正法呢?甚至也有否認佛教經典者,聲稱自己所弘揚的才是佛教正法。既然要修學佛法,自然應該要以二千多年來沿傳下來的佛教經典作為依歸,作為準繩吧?但是在佛教界內卻出現了一種現象,有學者以現代的考古、訓詁方法,將一部分他們看不懂或不認同的佛教經典推翻,認定那些經典不是佛經,而是後人所偽造。因此,在佛教學術界內就有相當多的人認同「大乘非佛說」,也就是說,不承認大乘經典(包括般若及唯識方廣等經典)是 釋迦佛所親自開示宣說,並因此而否認眾生有八識心王之聖教,而堅持六識論之觀點;甚至也有學者只承認部分的阿含經典,認為他們所標定的部分佛經才是佛法,並強調其為原始佛教、根本佛法。諸如這種現象,不但在臺灣是如此,放眼全世界,這種分歧其實更多。因此在現今這個年代,要談善知識的值遇,要談正法的起信及修學,確實真的是如盲龜之值遇浮木啊!

其實,這種現象不單只出現在佛教界內,在中醫學界也曾發生過類似情況。中國傳統醫學的致病∕治病理論及經絡穴道理論,自幾千年前的《黃帝內經》醫書中就已經有清楚記載。然而在民國初年時,一批無知而又看不懂《黃帝內經》等中國醫書精義的人士,迷惑於西方醫學的科學性,竟然以西方醫學並不認同中國傳統醫學的理論觀點,而將中國傳統醫學斥之為迷信、方術,甚至要求國民政府將中醫禁絕,企圖禁止中醫師在中國境內行醫救人。而如今呢?西方的科學一再的證明了人體確實存在有這樣的穴道,也確實存在著這樣的經絡管道。而西方醫學只看重症狀,並依症狀之表現而「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治療理論,已經逐漸的出現窘態,對於許多的疾病都只能產生症狀上的部分緩解,無法根本治療,導致病人的病情出現週期性的波動。因此,西方的科學家現在是紛紛轉向作東方文化的研究,開始要從中國文化中汲取智慧,以彌補依西方科技觀點所發展出來的醫療技術在臨床治療上之不足。

現代的科技在歷經數千年的文明進展後,才得以證實幾千年前的醫學理論觀點;但是佛教界似乎並沒有從這一些事件中獲取教訓,仍然相信現在的學術研究可以凌駕古老的智慧,仍然是以現代學術的傲慢來否定生命實相實證者的自證境界。佛教經典所宣說的真實法義,是可以被真修實證者所實證的,問題是這種實證性是否也能像中醫的經絡理論一般,透過更先進的科學再一次被驗證呢?這種問題恐怕就不是我們目前的智慧所能思惟的了。

因此,否定了佛教經論而要談正法的修學與弘傳,基本上就是自打嘴巴的作為;就如同否定了禪宗公案及相關經典而要談中國禪宗的參究修證一般,都是愚不可及的。鈴木大拙並沒有否定禪宗公案,然而他卻錯解了禪宗公案,因為他對中國禪宗的認知,在一開始時就被誤導了。一開頭就錯了的「學術思想」,不管中間過程演繹得如何精彩,終究都是錯的。就如同經中常說的:「煮沙欲成嘉饌,縱經塵劫,終不能得。」因此,對於鈴木大拙,我只談到這裡,我的能力恐怕也只能談到這裡。因為往往為了某人錯說的一句話,辯證者就得收集許多資料並且說上數百句話來說明,才能讓他人瞭解某人之所說為何是錯的。如果要將鈴木大拙錯解禪宗之後所演繹出來的思想詳加辨正,實非我目前之所能為,也不是我撰寫唯識系列文章之初衷。

我之所以談論鈴木大拙,並不是為了要顯擺我對禪宗的瞭解有多深,或佛法的修證有多高。在正法修學的道路上,我還只是一個剛剛起步、嗷嗷待哺的乳兒,根本就還沒有資格來評論他人。而之所以如此不自量力,其實也是為了讓學弟您瞭解,您所崇拜的鈴木大拙,他對禪宗及參禪修證,真的不瞭解、真的錯解了。至於真正的禪該如何修證、如何參究呢?我之前回覆您的信中也附上了不少相關資料,如果您真有心於生命真實義的修學,看在這兩篇文章洋洋灑灑的篇幅之份上,姑且相信我一次,一同來共修參學,您自然就有機會瞭解了。當然,其他有因緣看到這兩篇文章的讀者們,如果也因此而對正法生起了好樂之心,也想親近修學的話,可以參看我之前所發表的其他文章。在那些文章中,您就可以找到正法道場的相關訊息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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