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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 Sep. 28 Sun. 2014
我真的認識你嗎?

文/朱惠英

我從來都不喜歡拼圖。

但是我的工作常像是在拼拼圖,要將零零碎碎的片段資訊,整理出個從過去到現在的脈絡,甚至是做未來的預測。

資訊的不完整或是偏頗,就會造成後來詮釋個案樣貌的失準。

監獄內的個案,通常其檔案都是厚厚的一大疊,還不只一本。心理部門的,是有關個案的心理衡鑑,心理治療服務或是各種有關心理衛生的狀態與服務的資料。個案有無自殺意圖?是否嘗試過?過去有過哪些心理衛生疾病的診斷?智力如何?有無吸毒記錄?對治療的反應如何等等。

醫療部門的檔案包含的是生理檢查診斷與治療記錄。是否有糖尿病、高血壓、心臟病、家族遺傳疾病、老人痴呆、杭廷頓疾病等,都在醫療檔案夾裡。

社福部也有檔案一卷,包含受刑人的家庭變動資料,像是有無子女?是否有權和子女互動?是否有保護令限制受刑人不得和某位親屬聯繫?未來出獄可以取得支持的家人會是誰?

監所內的學校也有檔案。受刑人的學習表現,是否接受特殊教育?參與哪些職業教育?取得哪些職業證照?

然後,法律相關的卷宗是另一疊。每個案件審理過程的法院記錄都收錄的好好的。其他的,還有受刑人在獄中的表現記錄。被懲處幾次?經常犯的違規事項是什麼?對懲戒的反應如何?

這些層層疊疊的檔案,告訴著我這位受刑人的不同面象。然後,當我從厚厚的檔案堆裡拼出個我認為是個案真正樣貌的圖像時,面對面地和個案談話後,這些心中拼湊出的樣貌又可能被眼前的個案推翻。

這是我時常感到的困惑的地方。

我是要相信資料告訴我的?還是相信個案告訴我的?

學校老師和業界老手說,要相信資料告訴你的! 某些司法心理衡鑑,是可以在不會談當事人的情形下完成,就是純粹就既有的資料做分析,認為純粹的資料分析就足以審視個案的心理樣貌提供客觀解讀。

抱持著『資料不說謊』這樣的態度,我發現我在和個案互動時,我「溫度」是低的。當我選擇相信個案時,就覺得個案是深陷莫大的冤屈之中,分明就是個被害人。

在司法系統內做罪犯的工作,大約就分為鷹派和鴿派兩類。鷹派就是老是說『吼伊細』的那種人,對當事人的一舉一動都做負面解讀。鴿派,走溫情療癒路線,認為love, tender, care是讓野獸變回王子的契機。這兩派人馬都覺得自己的方法才是正解。

看到這裡,發現了沒有,我在分裂的狀態。 二選一!非黑即白。

如果資料是對的,那個案就是說謊。如果個案是對的,那資料就不可信。 有沒有可能,個案和資料都是對的?或者,更大的可能是,個案和資料,也都只給我片段的真實?

讀完了一卷又一卷的資料,個案可能不知道,我可能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來龍去脈。但我更清楚的是,我還是不認識眼前的個案,除非我願意讓他用他的脈絡來解釋給我聽,然後,他的心才有空間聽我說。

撐起二元對立之間的,是如是的接納。 一是二,二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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