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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 Nov. 20 Tue. 2012
諮商輔導手札──壬辰年春分卷(5之2)

文/陳政雄醫師、這一團的老師們

CH老師:今天這個部分,我其實也有問她,她有感受到那種「不對等」,她也感受到別人對她的期待那個部分。她說,她可以感覺到,但她就覺得「還好」!
陳醫師:好,這一部分不一定要去追,不需要馬上鑽進去窮追不捨。而應該是說,你知道在她的整體情緒裡面,這部分是一小塊。她會有很多區塊的情緒需要處理,譬如說:她跟男友之間的問題、她跟她的家庭,包括她爸爸跟繼母之間的相處,她跟她的同儕(同性同儕)之間感情問題、友誼問題,甚至包含她對自己將來的人生目標,她要唸書、要就業這些,其實會有很多區塊是她必須去擔心的。我們要考慮從哪一個區塊去著手比較不會碰觸到她的「防衛」點。你如果要從她的家庭關係或異性關係去碰可能會很難,因為那個都會比較「痛」;而她在同儕關係這邊比較沒有衝突或是被禁止的狀況,你從這裡去跟她談、去瞭解她的思惟和她的感覺,可能會比較沒有阻抗。但是,相對的困難是她已經麻木了,麻木之後她其實就不太想再去碰,不想再去做改變。所以怎麼去運作讓這個部分逐漸成為她願意談的話題,這是一個要思考的議題。當然這部分的處理,倒不是要她一直談她的感覺,而比較多是要她去談她們之間在一起時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也就是說,你可以問她:你跟那「一票人」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幹嘛?你跟「那個女生」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幹嘛?從她的日常生活裡面的細節來去理解與推測她可能會有什麼樣的情緒。通常這個部分,如果你真的能夠觸及到她的感覺的時候,她就會願意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們自己有沒有這種經驗,當你講一些話,講到個案在意的事情, 她其實很難過也有意願談,可是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去說那件事情的時候,她的反應其實會出現很大的變化,會很明顯。有可能是眼眶開始泛紅,或者是欲言又止,或是講一些看似無關的事卻自己一直掉眼淚等。遇到個案出現這種反應時,你大概就知道這個點應該就是她說不出口的「痛」。你怎麼樣讓對方慢慢地從你的言語當中,感受到你對她的瞭解,她才會願意告訴你她不想講的事情。雖然說起來很簡單,但做這樣的處置還是需要時間的等待啦!畢竟個案與你還不太熟,不可能那麼快就可以進入狀況。再回來看個案的狀況,她在那個老師做通報之後,就不想再跟那個老師會談了,可是她為什麼會願意跟你談呢?
CH老師:嗯~我也在想這件事情。我有兩個猜測,其一就是建議她找一個退休老師會談的那個老師的因素,因為那是她很喜歡的一個班級的老師,我常看到她跟這個老師在一起的時候,態度是滿愉快的。第二個可能,其實我覺得…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她還是願意把她心裡面的一些事情說出來,希望有這樣的一個出口。
陳醫師:所以學校並沒有花很多時間去說服她接受與你會談。
CH老師:嗯~聽輔導老師講是沒有。
陳醫師:那在跟男友發生事情之前,她已經在做輔導了嗎?
CH老師:嗯?
陳醫師:她已經在會談了嗎?
CH老師:是跟前一個老師嗎?
陳醫師:對!
CH老師:不是!是先發生事情,之後才開始會談。
陳醫師:那個時候為什麼會安排第一個老師做會談?
CH老師:就是她的一些精神跟上課的態度,就是到學校時表現出來的一些態度…
陳醫師:學校覺得她有問題?
CH老師:是導師發覺她有狀況。
陳醫師:然後就轉介給輔導老師做晤談。
CH老師:嗯~
V老師:所以她之前上課的精神都很好,都不會趴著睡覺,平均成績都比較高?
CH老師:ㄟ!這個部分…我有跟導師談過,導師是說她之前表現還算一般,可是並沒有講到成績是好或好到什麼程度。只是導師肯定她有那個能力,跟有那個意願為班上服務。
V老師:這學期這個部分都沒有了?
CH老師:對!都沒有了,就是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
陳醫師:所以七年級、八年級時,他們並不覺得這個孩子有需要做一些輔導或是做諮商會談的那種問題嗎?
CH老師:導師那時沒有提到這部分。
C老師:即便她家庭的背景是這樣,但是沒有對她課業學習這部分有太大的影響?
CH老師:原本是想知道她的課業是不是有什麼變化,最主要是分數嘛!可是那時候輔導室沒有給我相關的資料,我沒有辦法從老師那裡知道。
C老師:所以聽起來好像她的家庭狀況這樣,她的功課都還是可以達到一定的水準。
CH老師:ㄟ。
C老師:是從交了男友之後開始轉變?
CH老師:我其實想知道她的落差到底有多大,可是這部分就是沒有辦法知道。我問過,可是沒有辦法得到訊息。
陳醫師:學校找你去做會談的目標放在哪裡呢?
CH老師:嗯~我只有跟導師談過,導師是希望她能夠打起精神來!
T老師:振作!
CH老師:對!振作。
C老師:可是我覺得她既然在學校有一個輔導老師可以講話,那輔導老師轉介你去跟她會談是希望再多一個人關心她嗎?
CH老師:那個輔導老師事實上是班級的輔導老師,她有輔導活動課要上。
PS老師:國中輔導老師有輔導活動課要上,假設這個個案是某個年級,輔導老師就要上全年級的輔導活動課。這種上課量是很大的,她可能是想請CH老師來幫助這個學生。
陳醫師:你自己的目標呢?或者你自己在接案過程有碰到什麼樣的困擾嗎?
CH老師:因為她的狀況特殊,我在接她之前,我其實是會有一些擔心,因為我沒有接觸過這樣子的孩子。
陳醫師:「這樣子」是怎麼樣?
CH老師:ㄟ~國中生,有跟異性這樣的一個問題。
V老師:她有中輟?
CH老師:她沒有中輟。
陳醫師:她跟那個男生的事情其實是自願發生的,不是被強迫的。
CH老師:是!
陳醫師:這種情況在目前的環境中其實算是普遍的。
CH老師:可是我以往的工作對象沒有這種狀況。
陳醫師:你沒遇過這種的…
CH老師:對,所以我跟老師表示之後的目標是去陪伴這個孩子1,因為我知道她即將國中畢業,只能再談十一至十二次。
陳醫師:十二次也是一個course,一般作心理治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次數。
CH老師:基本上我的想法是盡量去做一個瞭解,然後評估我可以介入的點在什麼地方。就像我在後面會提的,就是我發現她非常注重友誼,可是她現在的友誼有可能面臨到一個變化。我本來以為會有「被迫分離」的一個議題,可是目前我還沒有看到相關的困擾。但她跟媽媽與男友之間其實都有這個議題,都重複出現。我現在如果把目標放在這個議題上面,可以做些什麼呢2?那當然醫生剛才有特別提到的就是,如果這個議題對她來講太痛,那我是不是從她比較週邊的事情先開始做一些瞭解,然後再慢慢進到這樣的一個議題去協助3
陳醫師:其實她跟她男友之間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可能不是一個問題,因為那是她自己願意的,但是被限制不能再來往可能比較會有情緒。或許她的家人就會因此而經常懷疑她是不是又要再去做類似的事情,而開始防範。這一部分她還沒有主動談到嗎?她被限制之後,她的家庭生活改變了多少?
CH老師:沒有!可是她今天是很主動的,大概在我們會談的前10分鐘她就提到她男友,以及之前發生的這件事。
V老師:她有講嗎?
CH老師:有!
陳醫師:她怎麼說?
CH老師:她告訴我她男友教她要怎麼處理人際關係等等。我就問她:「那你男友現在呢?」她就說:「分手啦!」我就說:「這樣子噢」!
CH老師:她接著說:「那件事情你可以問老師」。我說:「噢,問那個老師啊!那我可不可以問你呢?」她回說:「可是那很長ㄟ,要說很久4。」
CH老師:我就說沒關係啊,其實我會比較想聽聽你說的。那你願意告訴我多少我都願意去瞭解。之後她就開始說之前怎麼樣怎麼樣,後來就分手啦。我就接著說:「那~你會不會很難過?你覺得你有沒有跟你男朋友好好說再見呢?」她說都沒有,我說那種感覺是什麼?她就開始有點沉默這樣子5。可是那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再跟她約下次的時間,並表示很願意聽她說,就這樣子。
陳醫師:這不是開始前十分鐘嗎?開始前十分鐘跟你講,講到結束就剛好講這麼多內容這樣?
CH老師:十分鐘?
陳醫師:剛開始的十分鐘就主動提到這樣的事情?!
CH老師:沒有,沒有!快結束前的十分鐘。
陳醫師:噢~結束前的十分鐘…
CH老師:抱歉,沒有說清楚。
陳醫師:那十分鐘之前在談什麼?
CH老師:就是談那個,在談那個…她的那個友誼,那一個女生跟那一票朋友。就是在談與雙方之間的互動,然後她是怎麼樣變成現在的狀況,讓她覺得還好這樣子的一個過程。
陳醫師:那你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提出來討論的問題?
CH老師:我…因為…我覺得…
陳醫師:十一二次其實也不算少,如果要處理還是可以處理到一個程度6
CH老師:嗯,我今天所提到的,是我會談的前兩次的處理的重點。那基本上,今天她把事情說出來的時候,說實在的,我也有一點詫異,覺得蠻快的,出乎意料。所以會讓我覺得,似乎我對她的那一些瞭解 跟陪伴的部分,讓她感受到是正向的。所以我在想說下一次,我還是會,我想我還是會去談,不管是她在乎友誼或是她那個分離的經驗,去做那樣子的一個處理。讓她看到自己處理事情的模式,看到她自己對這個議題,她的決定是否對她造成人際互動上模式的改變;或者去看到這些存在的情緒,她自己有沒有機會再去做一個什麼樣的調整,或許對她日後的生活會比較有一些幫助,這是我目前的想法。
陳醫師:她那些部分你可能看不到啊,我的意思是說,她生活上的一些改變,那個你可能沒有機會看到。而且她實際上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啊,她本來在學校除了比較無精打采,比較不上課之外,其實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嘛。也不是說她會割手啦,到學校就一直哭、吼叫等等。所以你比較難看到她是不是有改變,她大不了就是從比較沒精神到比較有精神。但那個並不代表說她的改變與會談有關,可能天氣太悶熱、太冷轉變到天氣比較穩定之後她精神就恢復了,都是有可能的。所以那個部分就比較看不到你跟她談了十幾次到底對她的改變是怎麼樣。因此你必須要從另一個角度去評估,到底你跟她會談對她有沒有產生影響。我認為是沒有辦法從生活上的一些表現跟作為來評估這一個個案她是否有進步的。
V老師:那要用什麼評估啊?
陳醫師:這樣懂我的意思嗎?
V老師:對,那要用什麼評估呢?
陳醫師: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一個孩子並沒有很明顯的外顯行為問題的時候,你要怎麼去看他是不是在改變?
C老師:我在想學校老師是不是擔心說她這樣悶悶的,是不是有一種,譬如說擔心她有憂鬱的傾向,所以才會把她轉介出來。
陳醫師:那應該是要建議她去看醫生才對啊!
C老師:對啊,可能就像醫師說的,她只是悶悶的懶懶的沒精神,老師…
陳醫師:也許學校會說,還好我們轉介給那位老師會談,才能挖出一件大祕密。然後會認為她之所以懶懶的,是因為發生了那一件事情。但問題是,她跟那個男生發生的事情,有對她造成什麼負面的影響嗎?會擔心被別人知道嗎?或者她常常會覺得很後悔嗎?
CH老師:這個還沒有辦法去瞭解到。
陳醫師:我覺得應該是沒有啦!我認為應該是沒有,所以那個老師挖出這些事情來,其實不代表那是老師的功勞。他們通報出去了,忙碌了一場,似乎結果也沒什麼差別。學校依法要通報,那是輔導老師要面對的現實,但至少個案她在這件事情上面並沒有因此就拒絕CH老師你再跟她接觸嘛!至少她不是那個樣子,雖然說她會對那整個流程不滿。
V老師:醫生剛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就是說我們講到要用什麼樣的標準去評估一個小孩跟我們的晤談是不是有效的?
陳醫師:就是你的談話對她到底有沒有幫助嘛!
V老師:對!
陳醫師:你要怎麼去評估你所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產生那個效果呢?
V老師:對啊?
C老師:怎麼看?
CH老師:有沒有效果是不是…
陳醫師:看有沒產生正面的影響啊7
V:老師:如果我們談的是很容易打人的小孩,那個頻率降低是不是就可以看得到嘛,可是今天談的這個學生根本也沒怎樣啊。(待續)



  1. 既然是陪伴,那就表示不對其生命經驗的起伏或內心動力變化有所好奇,也就不會意圖去探究或解決個案的困擾與煩惱。但這種陪伴的想法,並不意味著陪伴的會談人員是消極的,是不做事的;而應該是說,因為條件的不具足,只好採取一種保守的態度,以避免自己的躁進反而給個案帶來傷害。但事實上,對有經驗的資深治療者來說 ,心理治療根本就是一種「以退為進」的陪伴過程,只是這中間涉及太多更深的專業能力,並不適合教導專輔老師。
  2. 個案小時候遭遇到父母離婚,之後與父親同住,因此是被動的被迫與媽媽分開;而到了國中即將畢業,又因與男友之間的事情曝光而被家人限制必須與男友分開,也同樣是被動的被迫分開。類似的遭遇相繼發生在個案的身上,在不同生命階段都遭遇到類似的心理歷程,這樣的故事確實很容易吸引做諮商治療的會談者,做諮商治療的人很難不被引誘去探究兩件事情之間所存在的共通性。只是,做輔導或諮商治療的人,不能只看到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就想窮追不捨,而不顧及個案的感受。對於一般人而言,生命中會遭遇到什麼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安排或主控的;而生命中一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往往讓當事人感受到的,是命運的作弄與老天爺的不公平。因此以常人的心態來推論,沒有人會喜歡去回顧這種生命遭遇的。個案在遇到那個事件的當時沒有人去安慰她;好不容易傷口逐漸結痂了,如果又遇到一個好奇多事的所謂專業人員,極力的想將傷疤揭開,將心比心來試想,有哪一位當事人會願意呢?但這種情況其實也不能全怪這一些輔導或諮商治療人員,畢竟在學習的過程被教導了理論概念與技術,但卻沒有被教導「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的慈悲,因此才會有這種見獵心喜的現象存在。或許有人會辯解,認為這種生命經歷所造成的傷害都是隱形的,當事人自己是覺察不到的;但這種隱形的傷害所產生的後遺症,卻能被專業的治療師所覺察,因此治療師應該當仁不讓地去介入與處理。這種論點看似正當,但其實持著這種觀點的助人者,正足以顯示他還不是一位資深的專業,而可能還是入行十年內的新手。諮商治療師的「資深」雖然未必可以絕對地以年資來衡量,但年資太淺確實很難稱得上是資深。當然資深的意涵不是只有年資而已,而更應該是在那麼多年的臨床經驗中,逐漸學習到一件事情:個案之所以能進步,並不是因為諮商治療師說了多少或做了多少,而更應該是諮商治療師知道且能夠涵容多少而不急著說、不急著做。這個概念的理解並不需要十年的時間,可能十秒鐘就夠了;但是這種能力的實踐與內化,未必每位諮商治療師都能夠在十年內完成。因此再回來看生命經歷所產生的隱形傷害,這種傷害確實需要去處理,否則會阻礙個案「自性化」的發展。但是要如何來做這一件事情呢?當然不會是由諮商治療師主動挑起,而應該要等個案自己提出來。也就是說,當這個個案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諮商治療之後,如果有一天她自己鼓起勇氣提出「為什麼我的生命,會遭遇到與媽媽分離以及被迫與男友分離這樣的命運呢?」這樣的問題來問諮商治療師時,才是諮商治療師開始與個案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而在這之前,諮商治療師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陪伴等待,並提供適當的滋養。就如同新婚的少女懷孕之後,她所能夠做的不是一直催促胎兒快快長大,或不停的叨念期盼胎兒要長成什麼樣子;她所能做的就是提供胎兒健康成長的環境,並且耐心的等候十個月後胎兒的誕生。只是胎兒出生的等待時間是可以預期的,但是有隱形創傷傷害的個案,要等待她多久才願意去碰觸自己的傷痛呢?答案就在風聲中迴盪(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時機到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而這裡所談的,專輔老師們看完有個概念即可,我覺得專輔老師仍然不適合去做這種問題的介入處理的。
  3. CH老師的想法基本上是正確的,只是那個「慢慢進到議題」的時間點,可能是許多年以後了,而不會是在這十二次之中的某一次。再說,在國小、國中輔導室的專輔老師,是否應該去觸及到這一個部分呢?我個人覺得這樣做並不恰當,除非那位輔導老師本身有諮商師證照,那就另當別論。我個人在接觸到學校的專輔老師之後,經常會思考一件事情:專輔老師、諮商∕臨床心理師與治療師之間,該如何來做區分,如何來界定各自的角色功能呢?在思索一段時間之後的有一天,我想到了一個例子,似乎還能貼切的將三個角色做界定。我將專輔老師比喻成在家裡煮三餐的家庭主婦,諮商∕臨床心理師則是擁有「丙級烹調技術士」證照的一般餐飲店廚師,而治療師則是擁有「乙級烹調技術士」證照的餐廳飯店的大主廚。至於更為資深的專業治療師,則應該是米其林的一至三星級的主廚吧。在家煮三餐的家庭主婦只要伺候一家幾口人,因此廚藝不需要相當好,即便煮得不好吃,所影響的也就是幾個人;而開一般餐飲店或小吃店的丙級廚師,服務的對象不是家人(當然也可以函蓋家人),而是家人之外的食客。因此廚藝如何、煮得好不好吃的結果,可能就會影響到廚師自己一家人的生計;而大餐廳飯店的乙級廚師,所在意的就不是自己生計的問題,而是口碑的問題,因為這會影響到餐廳飯店的整體營運,也間接的影響到飯店其他員工的福利與生計。至於帶星的米其林廚師,其層次就不是前面三種廚師所能比擬的了,而已經進展到講究食材的掌握以及對調味料、火候、溫度等因素的敏感能力了。這四種廚師都做同樣的事情,都是使用食材、調味料、鍋碗瓢盆與火爐來煮出可以食用的成品。但每一種廚師所扮演的角色以及要成為那一個等級的廚師所該學習與具備的能力,其實差異是相當大的。由這樣的比擬,或許可以讓每一個階位的會談者得以建立正確的定位與自我期許,也希望能藉此說明免除某些人在認知不清的狀況下,給自己製造了無謂的壓力。
  4. 從個案這裡的回話,也可以證明我在前面所說的話(她跟她男友之間發生的事情,對她而言可能不是一個問題)是正確的,因為如果她對於與男友之間發生的事情很在意或有強烈情緒的話,就不會是這樣的方式來回應CH老師的提問了。她應該就會立即的防衛,或者陷入沉默之中,而不會輕鬆的表示需要花掉很長的時間來說明。
  5. 換成是我和這個學生會談的話,我會選擇使用另一種方式與個案對話。個案所談論的是一個被迫發生的經驗,並非其自願的決定,可以理解她會有的情緒,如果不是難過,就是生氣、忿恨等等不舒服的感受。個案是在會談的初期,也就是前一二次時談到這件事情,當時個案與會談者的關係一定還在互相探索瞭解的階段,不太可能有信任關係存在的。因此不能將個案的願意談這件事情,認定是對會談者的信任,而因此企圖深究其內心動力。我認為她之所以願意去談這件事情,比較像是青少年的隨性或不在乎,既然老師問到了,而她自己又沒有對會談者有強烈的防衛,因此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只是有這種心態的青少年,只會想談事情的表面,而不會想深入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更不可能觸及自己的傷痛。因此當CH老師很快的就去詢問個案是否會難過,是否有好好說再見時,個案所出現的沉默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與CH老師之間還沒有建立起信任關係,其實還不太能夠聊心事的!換作是我,我在聽個案說完她與男友分手的過程之後,我會跳過對其內心感受與內在心理變化的好奇,而會去問她日常生活作息的差別。我會嘗試瞭解與男友分手是否有對她造成影響:譬如說平時的作息有否因此而改變?或者是否造成生活上的不便?或者影響到心情,變得不快樂?生活上變得沒有動力?或者變得容易生氣,愛罵人、打人?抑或分手後,反而覺得如釋重負,不用再受男友的管制呢?就如同我在前面說過的,個案自己將與男友之間的事情告訴了老師,導致後面一連串的事情發生,最後結果是被禁止與男友見面收場。在這整件事情的過程中,個案是無辜者嗎?抑或是影舞者?我不想花太多心思去作猜測,也不想從個案身上去作證實。不管個案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麼角色,在意識層面上她都是無辜的,她並不是因為怨恨男友才做這麼一件事情;即便這中間可能有其男友的友人所說的「背叛」之隱微動機存在,也是在個案的潛意識層面上所犯的罪,個案自己在意識層面上仍然是一無所知的。因此對這整件事情的瞭解與探索,其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工作,所需要的抽絲剝繭功夫相當大,不是一位專輔老師或個案本身所能承擔得起的。基於這一些理由,因此我會建議輔導老師不要對這一些內在動力如此好奇,個案的改善絕對不是將其內心秘密挖掘出來就可以達成的。老師們應該要學習去約束自己的好奇,不要因為受到引誘而去做超過自己本分的工作。因此可以在個案的意識心清楚的層面上去做澄清與瞭解,讓個案表達與男友分手以及被禁止見面後,對其日常生活產生的影響。這樣的詢問,其結果可能會像肉包子打狗般有去無回,個案還是一貫的「無所謂」、「還好」來回應。但即便個案如此回應也沒關係,輔導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工程,不急於一時一刻,只要她願意持續聽有專業能力的專輔老師所說的話,總會有被影響而改變的一天。
  6. 處理到一個程度的標的並不是讓個案改變或做內心動力的探討,而應該還是在支持與陪伴。除此之外,專輔老師藉由與個案的接觸會談,累積經驗讓自己的輔導專業逐漸成長,應該是會談者主要的收穫吧。
  7. V老師一直很想知道答案,所以窮追不捨一直問,看我不直接回答也不放棄。但直接給答案並不是我的督導風格,我在與專業人員討論事情時,很少直接給他們魚吃,而是引導他們提出該如何釣魚的疑問,再逐漸引導他們往如何正確釣到魚的思路上一步一步接近。在我的職業生涯中,發現有許多人會習慣於要別人直接告訴他答案,而不是自己去思索答案是什麼。這種情況在醫療領域內常發生,在輔導諮商治療與特殊教育的領域內也常遇到。感覺上現在的人逐漸在喪失思考的能力,而都希望儘快知道答案,儘快擺脫掉某一個懸而不決的問題。這種現象不只是在專業範疇內是如此,在電玩遊戲圈也是這樣。越來越多玩遊戲的人不想一再遭遇到闖關失敗的挫折,只想尋求快速破關的捷徑,也因此而使得秘技、金手指或外掛程式這一類走捷徑的方法大肆流行,甚至還能出版書籍成為暢銷的商品。直接知道答案固然可以減少許多傷腦筋的時間,但我認為這種習慣對專業人員而言不但不好,反而會造成傷害。當一位輔導諮商或治療人員習慣於不經思索而直接從有能力的專業那裡聽聞到解決的方法時,即便這一位輔導諮商治療人員可以順利的將自己處理個案所遭遇的問題解決,但所知悉的答案本身恐怕也只能解決有限的問題;一旦遇到不同情境的狀況時,這一位輔導諮商治療人員就容易因此而又遭遇到困境;而因為之前嘗過甜頭,就會習慣性的輕易妥協,又去問其他資深專業人員提供答案。這種狀況持續下來之後,這一位輔導諮商治療人員的專業生涯,可能會因此而逐漸黯淡了。因此在我與輔導老師們討論個案的過程,我會不斷的拋出問題讓她們思考,讓她們提出自己的想法。藉由這樣的過程來讓老師們自己提出「那該如何釣魚」的提問,之後我就可以教她們能確實釣到魚的方法了。雖然直接給一個人魚吃,與教他自己釣魚來吃,其結果都是可以吃到魚;但對當事者而言,在那過程中該項能力是否有增長,那是截然不同的。只是能接受這種教導方式的,必須是「直心」的人才有可能的。直心就是不迂曲的心,是可以信任他人而不會懷疑對方有所企圖的安全感。直心的人,乍看之下似乎容易被騙;但事實上,從因果的觀點來看,會容易被騙的,反而是心思彎彎曲曲的人。直心的學習者可以相信他的督導確實能幫助他成長,而不會生出懷疑。因此不會在督導不斷提出問題或不回答其提問時,生起絲毫的不愉快,反而可以率直的直接回應督導者的提問。這種直心的人,不單是學習專業能力會相當快速,要修學其他能力也都能迅速進步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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