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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章 Mar. 25 Mon. 2013
諮商輔導手札──壬辰年榖雨卷(5之1)

文/陳政雄醫師、這一團的老師們

C老師:我今天要講的是一個小團體,這個團體成員其實是上次Y老師所提的那個學生班級的所有女同學。這個團體的成因是因為她們的導師前一段時間請假,代課老師來了之後班級經營出了狀況。導師她平時就常常在反應她的班很難帶,尤其是畢業旅行之後,這個導師又更常表示她的班是躁動、浮動的,她根本就壓不住,而同學之間也常常惡言相向。到了下學期一開學,導師就請假由代課老師帶。這代課老師跟我們提到說她完全沒有帶班經驗,班級本身的事務就已經讓她忙不完了,而小朋友的作業也很多,所以她覺得光是忙那些就忙不完了。因為她們班很難帶,所以就希望我們輔導室去介入做入班輔導。第一次的時候是由我跟輔導組長分配,輔導組長進去帶班級的男生,而我則把她們班的女生統統帶到團輔室。第一次之後就跟代課老師協調,女生們持續在晨光時間來團輔室,男生就留在老師的教室。原來的那一節課是綜合課,所以我們就跟代課老師說:「你可以在教室上綜合課,或者趁這個機會跟這些男生好好的聊一聊,進行你的班級經營。」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女生團體的座位位置圖,大概是書面資料所顯示的這個樣子。再來則是團體的互動方式,其實我都沒有預先設計什麼很結構性的活動,都是由團體成員主動提出她們班的狀況或是個人的想法1。因為是高年級的孩子,所以她們一進來團輔室每次都可以圍成圓坐好。但是當某一兩個成員開始講話的時候,其他成員就會開始在那個木板教室或是躺、或是趴、或是滾來滾去這樣子。在我提出來的位置圖輔導老師左手邊,H、I、J、K那幾個小孩,她們每次輔導都可以好好的聆聽,而且是意見最少、情緒最平穩的一群。可是坐在我右手邊的A、B、C、D那幾個,一直到E、F等人,都是每次輔導時都話很多,然後意見很多、情緒很多的小孩。每次只要有成員在發言的時候,旁邊A、B兩個成員就都不聽,常常扭打在一起。所謂扭打應該就是女生那種搔癢過來搔癢過去、嘻嘻哈哈這樣子。到後來我就需要去提醒她們:「同學在說話的時候,要請你們一起陪伴聆聽2。」我第一次帶她們的時候,有成員就開始說她對班上的甲這個男生非常的討厭,因為他經常上課就會嗆老師、嗆大家,不理會班長的管教;而大家也會回嗆這個男生,到時候全班就沒辦法上課。可是也有同學像D女生就會表示說,覺得這個男生在嗆的時候,她自己並不會想要回嗆他,而且這個男生也不會去罵到她這樣子。B、H說代課老師幾乎都不太會管男生,對男生比較好。然後只要有事情跟代課老師反應,代課老師就不太會聽,也不太願意花時間多做什麼,都只是說你們去找班長處理,你們去找幹部處理。我在第一次團體的時候,能做的好像就是一直聽她們罵、一直聽她們罵3。最後在結束之前就引導她們再想想看,除了回嗆那個男生之外,還有什麼方法是比較有效的。到了第二次,她們一來也是又繼續罵這個男生,可是這一次她們比較多的情緒開始在提說,她們這個代課老師去找同學年的其他班的導師介入處理她們班。這個他班導師是她們同學年的老師,也是我們學校出了名非常嚴格的老師。而這個他班導師的班上其實就是方方正正…嗯,我要怎麼形容…就是那個很方正的班級,是一絲不苟的班級,常常有什麼狀況就是全班被罰站在走廊,所以他的班上小孩就整個班級秩序非常好。
C老師:可是這位他班老師介入處理這個班級之後,小朋友就非常的不滿,比方說這個老師一罰,他就是全班罰,甚至他就會先問被罰的同學,說:「某某某,你的爸爸媽媽在做什麼?」譬如說小孩子回答他:「我爸爸媽媽是在做貿易的。」他就回說:「做貿易的爸爸媽媽會這樣教你嗎?會敎你罵髒話嗎?那你的爸爸媽媽如果聽到你罵髒話,他們心裡一定會覺得很不舒服。」反正小孩子就會覺得,我做錯你直接罵我就好,你幹嘛問我爸媽,幹嘛問我成績排第幾名這樣子。然後代課老師就會常常出現一個情況,會告訴班上學生說:「我去找那一個老師過來處理,你們要不要過去那個老師的班上寫反省書?」所以常常讓小朋友覺得這個代課老師都拿別的老師來壓他們,甚至H這個小孩就覺得,我們是在放牛班,也沒有老師要管我們4。代課老師也常常說:「我也不想繼續代了,叫別人來代課。」C這個小孩她的反應每次都很激烈,她說:「老師既然不尊重我們,我也沒必要尊重她」,她每一次都會提到這句話。F是班長,她在第一次和第二次團輔之間,曾經在班級上課時被氣哭而衝到教室外面,其他女生也衝出去安慰她,安慰她之後那一節她們班幾乎都沒辦法上課,甚至還搞到他班老師又來了,所以她就不能理解怎麼會這樣。那一次我的引導就有安慰班長的辛苦,請班長說出她希望在場的女同學在她管秩序的時候怎麼配合?她就說她希望包括女生在內的人都不要在班上嘻嘻哈哈,也都不要上課嗆來嗆去,上課就好好上課。到了第三次…
陳醫師:C老師,我先插一下話。一開始她們老師希望你介入時,你自己的想法呢?你原先打算怎麼去處理她丟出來的問題?你自己剛開始怎麼想。
C老師:因為…應該是說…她們原來的導師在上學期末就一直來跟我說她們班有問題,那時候我知道之後,心裡也打算等她不在的時候我就會找那幾個小孩來進行小團輔。可是沒有想到一開學代課老師就來找我了。那我的介入,當時我的想法就只有陪伴她們度過代課這段期間5
CH老師:是多久?
C老師:大概將近兩個月。
V老師:所以她快回來了。
C老師:這個禮拜回來。所以我當時就只有想說…應該是說代課老師來找我後,我只是想要先了解她們班的狀況到底是怎樣。結果我沒有想到小孩子到後來都在罵老師。
陳醫師:那位代課老師來之前,那個班級經營有什麼問題?
C老師:其實依導師自己的描述原來就不是很穩定。
陳醫師:就已經有狀況,也是這幾個孩子嗎?
C老師:對!
陳醫師:那你這11個女生是怎麼挑出來的?
C老師:這11個女生就是全班的女生。
陳醫師:就是全部噢?那為什麼沒有男生?
C老師:那時候就是跟輔導組長協調…而且導師也跟我講女生的問題比較多。代課老師也一直說她們班女生比男生難管,所以才會由我來處理女生。
陳醫師:所以你一開始就把全班女生都找出來,你自己的想法呢?想要做什麼?你打算怎麼進行,進行的方向在哪裡?
C老師:我剛開始本來是想要敎她們一些同學之間人際互動的技巧或方法。結果第一次帶團輔,我根本沒有插話的餘地,小朋友就一直罵,罵那男生,然後罵到老師,我就覺得怎麼會是這樣?所以之後到第二次…
陳醫師:你之前有沒有帶團體的經驗?
C老師:我之前帶團體都是在上很結構的課程6
陳醫師:沒有碰過這麼亂的。
C老師:對!然後也沒有碰過罵聲罵不停的,她們一開罵就連環炮帶動了那個效應。所以我自己在第一次結束之後,就在想:「我除了聽她們罵,我還可以做什麼?」可是她們當下的情緒又很滿,滿到我要跟她們說:「那你們可以…」話都還沒說完,他們又搶著說:「老師、老師,那個老師還如何如何…」我覺得我幾乎都沒有講話的餘地。所以我才會在第二次時跟自己說:「好吧,如果她們情緒很多,就先讓她們宣洩出來7。」
陳醫師:那為什麼只有你進去呢?
C老師:為什麼只有我進去?
陳醫師:你一個人去面對11個小女生?
C老師:我沒有想過這件事耶!好像就是輔導老師的工作啊!
V老師:那輔導組長只有去過一次?
C老師:對,就去一次,之後就沒有了。
陳醫師:但是我現在要講的是團體啊!我們一般在帶團體不會自己一個人8
老師們:我們都一個人。
V老師:所以不會那麼大團。
陳醫師:你們都只有一個人進去帶團體?
老師們:對。
C老師:我之前帶的團都是四個到六個同學。
V老師:沒有那麼大團。
C老師:沒有那麼大團!
陳醫師:所以不會有人跟你們合作?譬如說跟組長啊,跟你們的輔導組長。你們輔導室會有兩個人吧?
T老師:要聽一下我的經驗嗎?類似這樣一個班級。其實上學期我的學校有一個科任老師,因為長時間他的教學不受到高年級孩子的認同,然後問題很大。到後來搞到上學期期末的時候校長下令要我去做班級輔導。因為我沒做過這種工作,我就去問比較資深的,之前有帶過高中的資深督導,遇到這困境該怎麼辦?他就建議我說入班去輔導的時候,讓我跟另外一個老師一起合作。其實主帶是我,那個老師那他就是幫我記錄孩子發生什麼事情,然後寫在黑板上面,再讓他們發洩。可是發洩完之後,我就會問他們說:「那你們還要繼續過這樣子的生活嗎?因為老師看到你們好像很多情緒,怎樣、怎樣…」然後小孩子就會想,他們其實夠大了,他們其實自己會做決定,小朋友後來就…那些孩子可能也夠大啦,他們後來就有一些聲音,發現他們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後來運作的也還不錯,所以班級的這件事情就告一個段落。之後那個老師在下學期時就請長假,後來狀況就較改善了,小朋友現在也比較開心。
陳醫師:你那個是在班上做宣導?
T老師:做班級輔導,就是我跟輔導組長兩個一起。
陳醫師:面對全班同學?
T老師:對,面對全班,我沒有拆開來。
陳醫師:不像C老師單獨抽離?
T老師:我是…我跟輔導組長是一對二十五個學生。
陳醫師:那是在教室裡面進行?
T老師:對,我在教室裡面進行,而且我事先有分小組,就讓他們討論他們之間是怎樣?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然後他們有什麼想法?就全部都讓他們講。可是我們只講事實,我們不批評。所以我就先講好規則:我們只講事實,就是你們上課情況是怎樣?讓他們大概描述一下最近發生的事9
C老師:那科任老師知道你們入班為了他的事情做宣導?
T老師:他都知道。這個班的輔導我大概做了三節課。
V老師:我有做過你這一種,我做十二次。一開始我不是挑女生,我說:「你們想討論問題的人就跟我走」,結果全班來了很多個,也出現你這種情形,會有人在那邊搗蛋。三次之後我就發現頭頭是誰,我接下來就先找這幾個頭,再找另外那幾個頭,再找其他的頭。總共談十二次,狀況就變好。
C老師:所以是分開來處理。
V老師:就是你一開始當然是一起,可是每次一起就是很難做,因為11個很難做,就是你後來變成抓一直反抗老師的…就是你覺得那幾個特質比較像可以互相幫忙的把他們抓來。(待續)



  1. 帶團體是否應該預先訂定進行的方案然後按表操課呢?如果所帶的是以知識教導或衛教為主的團體,那麼預先訂定團體進行的規劃流程是絕對有必要的。或者團體的目的在於帶領眾人共同從事某一種活動,那麼預先定下進行的計畫也是有幫助的。但是如果團體的目的是與輔導、諮商甚至是治療有關的話,那就很難事先定下計畫,並在帶團體的過程中按規劃來進行。依我個人的經驗來說,一個有心理層面介入(例如輔導或治療)的團體,大概只有開始時間與結束時間是可以很明確之外,其他的就是在未定之數了。但是大多數的人對於不確定的事情會很沒有安全感,會不敢輕易嘗試。也因此就會在團體帶領的過程中,堅持要有一個讓自己覺得安心的形式,甚至會事先擬定團體進行的計畫。這樣的團體帶領者其實會陷入一種困境,會常常要與不願意墨守成規的團體成員拉鋸,就會變得很累、很辛苦。只是為何會如此呢?那就得回到團體的基本要素來看了。因為團體的形成既然是以心理層面的介入為主要目的的話,會參加的成員勢必是有心理情緒困擾的人。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情緒控管能力會較差,很容易就會受到團體進行的過程中所出現的種種訊息所刺激,而出現不循常軌運作的心理歷程。這一些紛亂的心理思惟就會導致個案在團體進行過程中,干擾帶領者的意圖,而會導致團體的進行無法按原訂計畫運作。我這麼說的意思,並不是說輔導或治療性的團體一定會這樣,而是要提醒輔導、諮商與治療性目的的團體帶領者,要有這種隨時因應「無常變化」的心理準備,才不會在團體進行中出現種種插曲時,就開始覺得挫折,而減損了自己帶領團體的衝勁。因此,團體的帶領還是需要有一些基本架構在,才不會讓帶領者亂了手腳。在討論中C老師提到由團體成員自由提出自己的想法與想討論的事情這種作法,其實是功力高深的資深治療者才可能駕馭而能得心應手的。一般的團體帶領者如果採取這種開放式的方式進行,多半會像C老師在後續的報告中所提到的,要面對一團混亂的群體,那幾乎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會自食苦果的。
  2. 帶輔導團體帶到被學生「變成」了某一個樣子,就很容易打亂自己原先預定的計畫。所謂預定的計畫並不是前一註腳中所說的,事先規劃團體活動該如何進行的詳細步驟,而是指讓團體依正確的方向進行的節奏。所謂正確的方向,是指團體的進行,應該是要讓成員們在意見溝通的過程中成長;但是如果團體的進行是成員們在過程中聊天、嬉鬧,甚至只是互相謾罵、發洩情緒而已的話,那就不是團體正確的進行方向。因此在帶團體之前,應該是要有充分的認知與心理準備,才能讓這一個團體成為有益的聚會。事實上,學校輔導老師帶團體活動與諮商治療師帶治療性團體,是相當不同的。但這麼說只是要表明兩者在終極目標上的不同,在操作方法上其實沒有太大的差異。因此C老師在這裡所提到的狀況,團體中有人在發言,卻出現一些成員自顧自的聊天說話,在實務操作上是可以不需要一直去提醒聊天的人要專心聆聽他人的。因為一再提醒這樣的認知教導只能約束聊天的人一時一刻,並不足以令其內化甚至是改變行為。而且帶團體的人如果執意要提醒、約束聊天的人,那很可能會有許多時間要花在這件事情上。這樣一來不但影響團體進行的效率,也容易因此而與聊天的人產生對立甚至是拉鋸,時間久了之後帶團體的人就容易因此而覺得挫折。事實上每一次的團體時間都不會太長,因此如何有效率的運用時間,也是帶領團體的人需要去用心的。以我個人的作法,我不會對聊天的同學(假設是A)作任何干預,但是我會在說話的同學(假設是B)說完之後,對A說:「不知道A同學對於剛剛B同學所說的,有沒有什麼想法(或者也可以說有沒有意見、建議)?」說完之後,就安靜的看著A,等待A開口說話。在這種情況之下,A可能會有幾種反應:其一就是說沒意見,或者隨便鬼扯胡說一通;另一個可能則是A會說出與B所講的事情相關的意見。如果A清楚的說沒意見,那麼團體就直接回到原來的步調進行;而如果A鬼扯一通或者言之有物,我會將團體轉成A與B之間的互動,讓B針對A的發言給些回饋。此外,也可以將團體轉成其他人對A所表示的意見再提出自己的意見,而將A、B與其他人交織成一個溝通網,讓大家開始互動。這樣的處置,基本上是一箭雙鵰的作法,不但可以不影響團體進行的流程而提醒A不要聊天(順便轉移A聊天的行為),甚至可以積極的讓A加入討論的行列。事實上,團體活動與輔導諮商乃至治療團體之間的差別,只有一線之隔,而這之間的區別並不在於團體帶領者是什麼身分,而比較是在專業認知與觀念上的差距。因此即便是合格的諮商治療師,如果知見不正確,所帶出來的,也可能只是團體活動而已。
  3. 好無奈、無辜的老師,這種情況正是古人所說的「不教而戰,謂之棄之。」帶領團體活動是專輔老師的職責,因此不能不帶,但團體輔導的帶領與上團體活動課是截然不同的。雖然我一向認為對專輔老師的要求與期待,不能與有證照的心理師相提並論,但也不表示專輔老師在帶輔導團體時,就不需要有專業的能力與專業的表現。當然這裡所謂的專業,並不是要求做到諮商或治療的層次,但起碼的輔導的效果也是要顧及的。輔導與教導是不一樣的,教導是老師把學生所不知道的知識解說給學生聽,而讓學生直接吸收學習。因此教導的老師說得越詳盡,學生吸收理解得愈快;但輔導則是老師使用各種溝通的方法,讓個案願意發自內心的去做他老早已經知道而卻一直做不到或不願意做的事情。因此教導只是知識的傳授,但輔導則是內心世界的改變。雖然改變的層次不需要像諮商治療那般深入,但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達成目的的。目前的校園中,情緒困擾的學童越來越多,任何團體活動都很容易在過程中衍生出情緒的投射與人際衝突。遇到這種狀況時,帶團體活動的專輔老師就必須要能將團體活動轉換成輔導性的團體,以鴨子滑水的方式來處理團體成員之間的摩擦。因此專輔老師也是有必要去進修學習團體治療的技巧。只是在日常生活工作中會看到,有許多輔導諮商治療人員會傾向去學習表達性治療模式的團體帶領,而不願意去學習傳統的會談式的團體帶領。細究這種現象的原因,我個人認為其中的因素可能與輔導諮商治療人員對口語會談這一項基礎能力學得並不扎實,因此常會在與對方對話的過程中左支右絀,得不到有價值的資料而感到挫折。時日久了之後,就會覺得傳統的會談模式不好,而改採用形式絢麗、不容易覺得挫折的表達性治療模式。在我的觀念中,我認為口語會談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走路的能力,而表達性的介入方式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跑步的能力。如果一個小孩子覺得走路太辛苦或太無趣,就放棄學習走路,將所有的精神投注於學習跑步,有可能會成功嗎?世間有這種道理嗎?因此我建議從事與談話有關的專輔老師、諮商治療師等專業人員,在起步的時候應該要把談話的能力打好基礎,培養能夠與個案持續溝通對話的能力,培養可以在個案說話意願不高的狀況下,持續口語對話的忍受力,也培養在口語對話中澄清細節的能力。最後則是要培養在口語對話中,置入改變性的話語與介入處置的訊息之能力。能夠做到這些之後,再來學習表達性的介入模式的話,就會得心應手,如虎添翼了。
  4. 很顯然的,這一位代課老師是沒有帶班經驗的,因此才會以這種方式來處理問題。只是會讓人納悶的是,當初又是誰決定聘用這樣的代課老師呢?這幾年,霸凌的問題一直是校園內被關注的議題,教育主管單位也定出了不少賞罰的規範,並大力推展反霸凌的宣導。只是這一些宣導,都將重點放在霸凌同儕的學生身上,而很少聚焦於為何會在校園內出現霸凌者。我認為不友善的校園,就會容易出現霸凌的問題;而之所以會形成不友善的校園,大人其實要承擔相當多的責任。目前的校園內有不少不適任教師,包括會性侵學生的老師,會辱罵學生的老師,也有會不當體罰的老師。除了這一些人之外,其實也有不少所謂的適任老師,正是霸凌學生的帶頭者。這一些會霸凌學生的老師,日常生活中對學生的口吻,就如同C老師所提到的,會使用恐嚇、威脅的態度對待某些學生,甚至會當著全班學生的面說某些同學不好,不要與這一些人做朋友等等這一類的話。諸如這一些狀況,都是老師霸凌學生的具體例子。如果校園內存在著這種老師,就會影響到有情緒困擾的小孩子,容易因此而將自己的情緒發洩在被這一些老師貶抑輕視的學生身上。換句話說,這一些老師看似隨口說說但卻有大大傷害的作為,間接的替這一些校園內的霸凌者起了催化作用。因此如果談反霸凌而不去處理這一些不良老師的話,是很難期待看到成效的。
  5. 但是班上有狀況,是在代課老師來之前就如此。代課老師來之前,班級導師就已經發出過求救的訊息了。當然代課老師經營班級的不當所造成的情緒波動,會不同於導師帶班所面臨的困擾;但既然主體對象是這一群班級女生,可以據此而推論,這一群女生之中必然有紛擾騷動的根源存在,因於這一個不穩定的根源,才會出現導師的困擾以及代課老師的困擾,甚至是班長在管理班級秩序時所面臨的困擾。因此如果專輔老師只是想安然度過代課這一段期間的話,這種想法是太過於消極的。因為安然度過代課這一段時間,可能只是消除了代課老師所引發的漣漪這個表面現象,而沒有將騷動的根源對治;等導師回來帶班之後,騷動的根源又會因於導師帶班而又滋生出其他的問題來。因此應該要有長遠的眼光看到問題的根源不在代課老師,也不在於他班老師,而在這一群女生身上。能這樣子去看待的話,輔導工作才能收到長遠成效的。
  6. 所以那只是團體上課,而不是帶輔導性質的團體。兩者的差別在前面的註腳已說明過。事實上專輔老師之於團體的角色,應該可以停留在觀念的宣導與作法方面的指導。但現實狀況是,如果只有做到這樣,是解決不了在校園中所產生的種種問題。從C老師描述她帶團體所遭遇到的困難,就不難瞭解這一觀點的正確性。因此,在不違背專業的分工這一個前提,而來思考專輔老師可以如何在校園中,帶領一個有處理衝突能力的團體,就變成是一個要加以思考的議題了。而這個議題應該是專輔團的主其事者的責任,我就不多嘴了。
  7. 情緒滿了就要先做宣洩的處理,這一個觀點是沒有錯的。但是如果這種決定是自己成竹在胸的專業判斷,那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是被情勢所逼,或者因為不知所措而放任團體成員飆洩情緒的話,那就不太妙了。從C老師的表達來看,在面對這一群女生的作為時,似乎C老師很快就妥協,或者說很快就放棄了,但這應該是一種無奈的妥協,而不是專業判斷之後的決定。在團體帶領者對於後續的團體要如何進行盲無方向這種狀況之下,任由學生做情緒宣洩的結果,可能是負面的效應會多於正面的結果。這種情況就好像一個人發高燒之後,不由分說就自己買退燒藥降溫。雖然燒是退了,但是發燒背後的根本原因並沒有查清楚,很可能會讓疾病在暗中漸漸惡化。等到某一個時間點,則又會爆發出更嚴重的病情,那時就後悔莫及了。
  8. 很顯然的,在這一個部分,我與專輔老師的認知有落差。在精神醫療的範疇中所說的團體,幾乎都是治療性質的,與學校輔導老師對團體的認知是有很大差距的。這個現象前面註腳中已經提過,是學校生態與專輔角色界定等因素所產生的結果。然而教導性的團體課程與情緒處理的會談團體,這中間所涉及的能力與處置方式,差異是很大的。情緒處理的會談團體不是不能由一個人來帶領,但是如果只由一個人來帶領,這個人的能力必須相當好才可能勝任。C老師原先的預期是要在團體中做宣示與教導,但顯然的事情的演變超出她的預料,團體的性質已經被成員改變。在這種狀況下,沒有帶領情緒處理的會談團體經驗的專輔老師,必然要花容失色了。一般而言,台灣的精神或心理治療圈中,提到團體治療大概會以Irvin D.Yalom醫師所建構的模式為主,這個治療模式的建構主要是以急性住院的病患為核心,但發展至今則已經普遍應用於所有心理情緒困擾的個人。Yalom模式的團體治療有一位主帶領者與協同帶領者,兩者的角色其實是一搭一唱,互相支援、互相呼應的(必要時,應當也會出現互相唱反調的狀況)。也可以說,團體中的兩位帶領者,一位扮黑臉,一位扮白臉;一位是月亮,一位則是太陽。這樣一陰一陽、一剛一柔的搭配組合,可以使得團體在剛柔並進的氛圍中開展。當然,要達成這樣的效果,兩位帶領者之間的合作默契是相當重要的,事先的溝通與規劃也是必要的。從這一觀點來看C老師自己一個人帶領11位女學生這件事情,就可以想像她會遭受到多大的壓力與挫折。因此如果屈就於現實與專輔老師本身專業能力的限制,像C老師所遇到的這狀況,該如何來解套呢?C老師可以考慮提昇自己帶領團體的專業能力,那當然就是要去接受專業的訓練與督導。只是這個作法要花掉許多時間、精神與費用,未必是每一位老師會願意做的選擇。最消極的作法就是按原來的認知規矩做事,該宣導的就宣導,該提醒的就提醒;至於學生買不買帳,聽不聽勸,有沒有改變的效果,那就是天曉得了。除了這兩者之外,是否有介於中間的可能性?甚至是有沒有哪一種方法,有可能超越接受專業訓練的效果呢?以我個人所經歷的學習,我的看法是可能的。也就是說,如果能先將自己的福德累積,再以這些累積的福德來求取智慧的開啟。當達到這個境界的時候,再以這種智慧來揉合原本就具有的專業性知識與技能,這時就可以發揮舉一反三,甚至是飛躍提昇的效果了。至於具體的作法,我在其他文章中也說明過,就不再重複了。
  9. 看起來T老師所做的,比較像是全班一起參與的輔導活動課,或者說是團體討論,而不像是輔導性質的團體。班級出現了問題,有時候所需要的只是情緒的宣洩以及被傾聽。這種狀況的介入處理就比較簡單,用全班為一個大團體來處理就可以了。而從校園的需求觀點來看,能夠具有宣導性或教育性的活動,就可以符合學校的需求,並沒有將其深入之必要。但是如果從長遠的觀點來看,宣導或教育的效果其實很短暫,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比較膚淺,無法內化達到讓有問題的個人產生改變的影響。有時候班級的問題會導因於某些個人的因素,例如C老師所提出來的這個班級中的甲同學與某幾個女生,這種狀況如果只是讓學生們做情緒宣洩與被傾聽是不夠的,有情緒的人仍然會不服,原本就順從聽話的會逐漸不滿。而這一些不服或不滿,會在老師介入做宣導、教育的過程中暫時被壓抑,但並沒有消失或改變,仍然會在暗中一直醞釀而伺機蠢動的。因此在學校內做團體輔導,還是不能只停留在教育宣導的層次。因此專輔老師們還是得多加加油,將自己的專業能力提昇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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